他自問交友並不廣泛,而且也沒有這種盟友,所以這種「掀了別人桌子」的幫助,讓他尤其費解。
顧青鋒和魏大凡簡單用了晚飯就先告辭了,他們要趕快聯絡,把這件事捅出來。
第二天一早,兵部就在都查院前面上了一道奏摺,搶先把事情捅到了御前。
兵部尚書劉孚親自在御前奏對:「皇上,天子腳下發生此等事情,著實駭人聽聞!臣以為,當徹查浙江、福建、廣東等地方,責令這幾個地方的提督,總兵,追查箭支的來源!同時,京城當戒嚴,各旅店,酒店,客棧,都要嚴查。此等事情,應天府脫不了干係!」
開始的時候還對路子,但後面一下子把應天府扯了進來,應天府的知府馬占先當然不幹了:「維持京城地方治安的是五城兵馬司,敢問劉尚書,兵馬司歸誰管?賈修撰堂堂朝廷命官,為什麼不向應天府報案,而是去了兵馬司衙門?」
這個問題很是讓劉孚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平治皇帝說道:「你們兩個衙門,都要去查!莫要跑了賊人!堂堂京師重地,竟然發生這種事情!三個月,朕只給你們三個月!」
到了中午,御史言官的摺子都已經送到了內閣,不出意外,均是參兵部或者兵馬司,也有少部分參應天府的。
這都是應有之意,不出意外。
但幾天之後,出現了其他的聲音,有密折參東南胡氏、嚴氏等家族走私。
這是一石激起千層浪,風聲從御書房傳來之後,京城馬上就開始暗流涌動了。
結合之前賈環遇刺的消息,那就很好理解了,這是有人提前預知,想要拿賈環泄憤。只是賈環命大,躲過了一劫而已。
但這一下,也就把他們暴露在了陽光下,被朝廷拿問,也是遲早的事情了。
「是誰!」松江府的一處大宅里,滿頭白髮的胡元峰拍著桌子問道。
眼下京中的消息還沒傳回來,但賈環遇刺的消息已經傳遍了江南,這消息對自家顯然很不利,說不定會有有心人往自家身上引。
院中的梧桐樹隨風沙沙作響,陽光透過密密的樹葉,斑駁地照在地上。
下人們仿佛也知道了房中的主人心情極為糟糕,均是不敢大聲。
大兒子胡正可有些不解:「父親!那賈環又不是咱們出手的,何必在意?」
「糊塗!」胡元峰人老成精,想事情也周全得許多:「為父是擔心,有人會藉機發難,攀咬我胡家!」
胡家到底做了什麼,當家人都是一清二楚。只是這種事情能做不能說,私底下悄悄進行也就罷了。
雖說日本那邊也在閉關鎖國,但德川幕府也是允許外國的船隻來進行交易的,地點只有一個,那就是長崎。
除了長崎之外,當然也有日本人進行走私活動,但被抓到之後,下場都會很悽慘。
胡氏一族已經在刀尖上行走了,所以去了日本還是乖乖到長崎,雖然要繳納稅金,但總要細水長流才是。若是大唐和日本兩邊都走私,是無法長久的。
胡正可聽到父親的話,還是沒有把這事情放在心上:「父親放心。東南這邊,幹這路事情的人家多了去了。別人都不慌,咱們慌什麼?」
「你懂什麼?」胡元峰喝道:「風起於青萍之末!咱們得趕緊準備了。拿我的名帖,去求見宋知府。」
胡元峰要趕緊行動,在朝廷有所行動之前,先想辦法把自己摘出來。
賈環依舊照常去衙門,賈母想差人去告假,賈環沒同意。
賈政也不同意,他是古板之人,當然不肯讓自己兒子因為一場未遂的刺殺,就待在家裡。
當賈環出現在翰林院的時候,一眾清流都紛紛來看望。
「賈大人一身浩然正氣,真乃我輩楷模!」
賈環有些赧然,這又不是上書直言皇帝過失挨了廷杖,聽到這種誇獎,真讓他覺得有些不對勁。
關鍵是,大家還不知道他為什麼被刺殺。
只是近來消息傳來,仿佛是東南幾個家族下的手。
這就很好理解了,那邊是走私猖獗的地方,賈環一下子上疏要求皇帝明牌,這不是砸了人家的飯碗麼?
自打上書房的消息傳來,都查院裡面就很是有一個統一的聲音,那就是徹查胡氏、嚴氏兩大家族。
事情發展到這裡,賈環哪裡還不明白,自己這是被人當槍使了。這個人,看來就是平治皇帝。
當然他是胳膊擰不過大腿,即便知道真相,也只能裝作不知道,還要順著皇帝的意思往下演戲。
這下子算是得罪了一大幫人,想要善後,幾乎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