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寶釵在某種意義上算是第一個離場的,史湘雲雖然也許了人家,但她在大觀園裡面沒有自己的住處,不能作數。
眼下薛寶釵主動搬出,看來也是終於意識到賈寶玉的心不在她那邊了。
等到開了春,迎春估計也會嫁人了吧?大觀園的姐姐妹妹,可不是越來越少了?
正傷感著,卻見到賈環從櫳翠庵里出來,邊上跟著彩雲,主僕兩個正有說有笑。
在林黛玉的印象中,賈環並不常來大觀園,即便過來了,也只是去找迎春,什麼時候和櫳翠庵那邊那麼熟悉了?
按下心中的疑惑,林黛玉覺得最近發生的事情和想像中的都不一樣了,她要回去好好想一想。
天氣漸冷,榮國府的冬衣終於分了下來。
打前幾年開始,府里的人就開始覺得日子不好過了,今年的冬季衣服更是能看得出端倪。
李紈和探春還在努力維持著賈府的體面,數量倒是沒有少,料子也足夠鮮亮,只是懂行的人都知道,這是表面光了——大的皮毛衣服都不見了,這些才是大頭。
梨香院那邊也是差不多的狀況,本來賈環就不喜奢華,梨香院的衣服也偏老氣。但這只是下人們自己說嘴而已,顏色不夠鮮亮是真的,但該有的都有。今年的梨香院的大毛衣裳就半件不少,連小丫頭都分到了兔子毛的衣裳。
在賈母用飯的時候,更是能看出一些端倪了。
本來近些年來,各莊子的產出都愈發少了,賈母專用的胭脂米,眼下也就真的是賈母專用了,別人竟是半點都沾不了了。
寧國府那邊的尤大奶奶來陪賈母用飯的時候,竟然端起了白米飯,而不是通常用的碧粳米。
這個時候,賈母終於反應過來,家裡的日子,怕是沒有之前那麼好了。
賈母心裡傷心,就病下了。
她這一病不要緊,一下子就讓整個賈府都慌了神。
王太醫來診了幾次脈,也看不出個所以然:「不過是年紀大了,常見的。寬心就好,不礙的。」
雖然太醫這麼說,但賈政夫婦還是不放心,更加用心侍奉。
王太醫臨走的時候,卻看到賈環也過來請安。
問過了賈母的病情之後,賈環也摸不著頭腦,賈母看著精神還好,只是有些懨懨。
之前他已經知道了人參是賈環買的,眼下見到正主,就悄悄把賈環拉到了一邊:「賈大人,前些日子,我從東北那邊又得了兩隻好參,您這邊,可還要?」
當然要了!賈環現在估計窮得只剩錢了,這可不行。
「那晚點我讓家人去您那取,如何?」賈環沒有問他那兩隻參的成色如何,這反而讓王太醫心裡有點不安,他雖然官居五品,但對上一個翰林,還真不夠看。
「好叫賈大人得知,這次的參比上次的也不差,也是干參,一隻七兩,另外一隻,也有六兩多。」
「有勞王院正了。」賈環鄭重謝道:「眼下老祖宗身體不好,剛好用得上。」
王太醫卻擺了擺手,說道:「莫要用人參。貴府老夫人的病,無需用藥,安心靜養便可。」
賈環不敢不信,這要是真的給賈母亂補,說不定會補出其他毛病。
既然王太醫都說沒什麼毛病,那他也就暫時放心了。待到晚上,賈環便讓林之孝把那兩支人參都取了過來。
冬至前幾天,錦衣軍指揮使盧順之就把福建的案子查完了。
沒有真憑實據證明福建水師有人參與了刺殺賈環一事,但是箭支確實是福寧那邊的。而且最為關鍵的是,福建水師參與了走私。
除了這件事,盧順之順帶著給姚萬裡帶來了另一個不好的消息,那就是工部官員在泉州港怠工,孫永源正準備上摺子參他們。
姚萬里不敢耽擱,當晚就把消息帶到了王子騰府上。
王子騰捏著下巴,對工部的官員很是無語。這都什麼時候了,還一副這種樣子?難道工部就不打算從海貿中撈銀子了?
盧順之的人一回到京城,王子騰的書房裡就聚集起了小團體。眼下任何風吹草動,不不得不謹慎。
「換人吧。」賈雨村說道:「順帶著自己上摺子承認過失,不要把修繕泉州港的差事丟了便好。」
姚萬里已經從剛開始的驚慌回過來神了:「不可!這消息眼下還沒到京中,向大人一旦自陳過失,那就等於承認有自己的消息來源。而且錦衣軍剛剛回京,難保沒有有心人會聯繫在一起,得想個萬全之策才行。」
向品源也急道:「王大人,咱們得趕快想辦法,留給咱們的時間,可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