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初一一早,賈環又開始了拜年模式,一個上午下來,也是跑得腿都要細了,然後回到梨香院,發現賈蘭早就在屋裡等著了。
見到賈環回來,賈蘭趕緊給賈環磕頭拜年,自己這個三叔,既是長輩,也算老師。
受了賈蘭一個頭,賈環從袖子裡摸了幾個花生樣式的金錁子,塞到賈蘭手裡:「收好了,這可是壓歲錢。」
賈蘭從地上爬起來,說道:「那侄兒就不客氣了。璉二叔那邊估計也快來了,三叔趕緊備著吧。」
賈環失笑,賈璉肯定要帶著巧姐和英哥兒來拜年的。
果然,沒一會兒,賈璉就抱著兒子牽著女兒過來了。
「快給你三叔磕頭。今天好好宰你三叔一把!」
巧姐兒乖巧地給賈環磕了頭,賈環自然也不能吝嗇。
「晚上,去我那喝一杯?」賈璉也不客氣,隨便找了個位子就坐下了。
「成啊!」反正賈環也沒什麼事,去和賈璉聚聚也挺好。
待到晚上賈環去賈璉那邊喝酒的時候,怡紅院的賈寶玉也迎來了眾位姐妹。
菜色也是盡心盡力,像松鼠魚、蛋燒麥、美人肝、鳳尾蝦均在桌上,再加上其他,端的是一桌佳肴美饌。
迎春探春惜春都過來了,林黛玉也過來了;薛寶釵搬出去之後,自然是過不來了,對此賈寶玉頗為遺憾。
見著眾人落座之後,賈寶玉舉杯說道:「去年一年,咱們家喜事連連。來年,咱們還要再辦詩社,興文風。來,大家先喝一杯罷。」
惜春滿心不高興,但還是沒有拒了賈寶玉的面子,噘著嘴喝下,當即被嗆到連連咳嗽,賈寶玉連忙給惜春夾了一筷子冬筍:「四妹妹嘗嘗這個,味道極好呢。」
惜春不咸不淡地頂了他一句:「我知道。在三哥哥那經常吃。」
賈寶玉被噎了一下,訕訕一笑。迎春在底下悄悄拉了拉惜春的衣裳,示意她莫要如此。惜春卻置氣般地扭了扭身子。
賈寶玉不敢再來招惹惜春,趕忙去和林黛玉那邊說話:「妹妹近來可有什麼好玩的,說來聽聽?」
林黛玉見到這個樣子,就講了一個笑話。
「有個人姓陸,機智善談。鄰家有一婦人,不苟言笑。朋友對陸某說:「你若能說一字,逗此婦人發笑;再說一字,令此婦人罵街,我就請你吃飯。」陸某答應,於是二人同去找那婦人。婦人正站在門口,門外還有隻狗。陸某急走幾步,來到狗跟前,撲通一聲跪下了:「爹!」婦人一愣,隨即笑了起來。陸某又抬起頭,對婦人說:「娘!」婦人破口大罵。」
眾人聽了,都紛紛大笑。
探春更是笑道前仰後合:「最難得的,是這笑話從顰兒嘴裡說出來。」
迎春見著今晚來的人,心裡卻頗為一動,不管怎麼看,都像是賈寶玉夫婦請自家三姐妹……
賈璉在自己屋子裡也置辦了酒菜,單請賈環。
瞧著賈璉上心的樣子,鳳姐也有些吃味:「就沒見你對我娘家人這麼上心過。」
賈璉回嘴道:「和環哥兒比起來,我也沒見你對你娘家人有多上心。」
鳳姐無語。
賈環從外面進來了,跺了跺腳,又抖了抖身上的雪:「初一還在下雪,估計老祖宗要開心了。」
鳳姐說道:「老祖宗不開心呢。」
賈環奇道:「為何?」
「因為下雪,只帶著英哥兒去露了個面就回來了,老祖宗還沒好好逗孩子。」
賈環樂了:「總要天暖和一些才行,這個時候可不敢抱出去吹風。」
平兒在旁邊侍候,賈璉賈環鳳姐三人圍坐在一起。
看著平兒幫三個人斟好酒,賈璉說道:「環哥兒,哥哥沒什麼事,就是單請你一下。過幾日,各管家管事的又要輪流請爺們吃酒,到時候就不得空了。」
賈環失笑:「咱們兄弟,何必如此。」
鳳姐卻說道:「你璉二哥還指望你教出個進士來呢!」
賈環大笑:「巧了!等到二月的時候,我讓蘭哥兒下場考縣試。到時候咱們看一下蘭哥兒如何?」
賈璉滿懷期待:「我覺得蘭哥兒一準行!」
鳳姐也有點莫名的信心:「我也覺得行!我去大嫂子那好幾回了,每回都聽她說蘭哥兒讀書用功。」然後就開始算日子:「縣試大概還有一個半月,我說,到時候你可記得去送考!」
後面這句話是對賈璉說的,賈璉點頭道:「這是自然!」為了兒子的前程,他也要多去沾沾文氣。
賈環喝了一杯酒,這酒略帶梨花的味道,比一般的酒要略偏酸甜。
「嫂子,這酒不錯,回頭我得要一點。」
「成!」鳳姐滿口答應著。
賈環一高興,就多喝了兩杯,回去的時候,都有些暈乎乎的了。待回到梨香院的時候,卻發現正房那邊人影綽綽。
進去一看,幾個大丫頭正興致勃勃地看著一個銅瓶,裡面插著數枝梅花。
「哪來的?」
聽到賈環的聲音,彩雲興沖沖地說道:「妙玉姑娘送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