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夫人很是有些生氣,聲音上也帶來一些怒意:「你璉二哥好好的為何帶你?」
賈環風輕雲淡:「璉二哥疼兒子!」
這話噎得王夫人差點一口氣上不來,這在說什麼胡話?賈璉疼賈環?寶玉可還在前頭呢!
賈環接著說道:「好叫太太得知,這瓜地用的是鳳嫂子的嫁妝田,沒占公中的便宜。」
王夫人狠狠瞪了賈璉和鳳姐一眼,那邊兩個人只是低頭不語,並不辯駁。
這也沒什麼好辯駁的,遲早大家都要知道。只是賈赦聽到這話有些失望,要是賈環用自己的地來種瓜,他少不得也要摻和一腳。
但現在用的是自己兒媳婦的嫁妝田,他就可以淡定許多了。英哥兒都出生了,賈璉兩口子掙得再多,將來也要姓賈,賈赦的賈!
若是沒有英哥兒,賈赦說不得也要豁出去麵皮把瓜田搶到手,要不然將來巧姐兒出嫁,肯定要帶走的。
即便不給巧姐兒,鳳姐的嫁妝田也要回到王家,是留不住的。幸好,老天有眼,給他送來了一個孫子。
若是王夫人敢打瓜田的主意,他第一個就不答應。
看著眯著眼睛的賈赦,王夫人清醒了一些。不管怎麼說,明天是迎春出嫁的大日子,她若是在這個時候鬧起來,那以後就沒她好日子過了。
賈璉在旁邊吭哧吭哧地說道:「環兄弟自打分了出去之後,身上除了一個功名,不見半點銀錢。我總不能見環兄弟挨餓受凍,就拉扯了他一下。可環兄弟也沒藏私,這不,巴巴地換了莊子,又送了回來。」
賈環朝賈璉施禮道:「璉二哥太客氣了。本來咱們就是兄弟,何必分得這麼清楚?」
王夫人被這兄弟倆的一唱一和氣得頭疼,當下拂袖而去。
她沒有注意到,賈母和賈政的臉色都很不好了。明天可是迎春的大日子,她一個親嬸子竟然在這裡甩臉色!
賈環早就分出去了,能掙到銀子是他的本事,別人眼紅都沒有用。想把賈環抓回來,也得人家願意。
「明兒可是正日子,回去看著你媳婦,若是敢再這樣甩臉子,那以後也別來老婆子這邊討嫌了。」
賈母這話很重了,賈政只能小心答應。他不覺得賈環給自己攢銀子有什麼不妥,兒子日子過得好,難道他還要嫉妒不成?
一直擔心自己的三兒子會過不好,今天知道了他手頭寬裕,賈政心裡也略微輕鬆了一些。
還沒到晚上,榮國府和寧國府都開始搭起彩棚,準備明天的酒席。
迎春反覆摩挲著自己的大紅嫁衣,心中既有期待,又有忐忑,更多的則是不舍。
馬上要離開自己生活了十幾年的地方,去和另外一個人組建新的家庭;還好這個人是自己見過的,人品才華都是上等。
母親早逝,父親對自己又不上心,按理說,她不應當對這個家有太多的眷戀才是,但為什麼就是捨不得呢。
司棋端著櫻桃進來了:「小姐,嘗嘗櫻桃吧,今年新得的。」
一個瑪瑙盤子被放到了桌案上,上面放滿了櫻桃,紅的黃的,飽飽滿滿。
迎春拈了一顆放在嘴裡,酸酸甜甜的。
「明兒咱們主僕二人就要分別了,我走後,你先回家待上幾天。待成了親,再去三弟弟那邊幫襯著點,或者留在自己家裡也行,都由你。」
司棋眼圈也紅了,跪在地上說道:「婢子能有今日的造化,全靠小姐和三爺的成全,大恩大德,永世不忘。」
迎春把她拉了起來,拍了拍她身上的塵土,溫柔地說道:「以後不在我這邊了,性子可不可那麼剛硬,凡事柔順一些,也不是壞處。」
司棋抹了抹眼淚,說道:「婢子記住了。只是小姐往後性子要少些柔和,畢竟不是自家了,以後要靠著自己,娘家人雖好,但畢竟不在身邊。」
迎春幽幽地嘆了口氣,想了想顧青鋒,那邊再不濟,也不至於給自己氣受吧?
迷迷糊糊地睡了一晚之後,迎春就被司棋叫醒,今兒不能貪睡,要趕快洗漱化妝。
不少賀喜的人都早早過來了,聚集在花廳或其他地方閒話。
楚王李啟也早早到了,就為了和賈府多攀一點交情,順便在勛貴圈子裡也多點人氣。而且最為關鍵的是,賈府老三賈環,現在在翰林院供職,七拐八拐和許多文官都能扯上關係,要是能拉過來,想想就美得很。
各路勛貴都來見禮,楚王對勛貴態度甚好,許多人都認為,如果楚王得以繼位,那肯定會多一代好日子。
只是楚王左等右等,都不見賈環出現。賈環不傻,知道他過來,就早早躲到一邊去了,哪裡肯主動前來相見?
「不知道賈府會給他們二小姐預備什麼樣的嫁妝?」
馮紫英很是好奇的一句話,也說出了大家的心聲。
眼下勛貴的日子不好過,大家都是感同身受。若是同勛貴人家結親,可能迎春的嫁妝就要讓賈府喝上一壺,但嫁了個進士,估計可以省下來不少,那如果是那樣,在外人眼裡就有些寒酸了,畢竟勛貴圈裡有功名的極少,比的也就是一個面子了。
但當迎春的嫁妝曬出來之後,就讓這群勛貴紛紛側目。別的不說,光那個莊子,就不是一般人家能捨得的。
「怕不是要把賈赦的老底掏空了吧?」
懷有這樣心思的人不少,但熟悉的人,比如王子騰,卻是知道賈赦這種守財奴,定是捨不得這許多銀子,估計是賈府老太君給的。
至於賈環,他是沒有想,一個修撰,就算腦子再好使,也不能給堂姐準備一個莊子。
待到午後,顧家那邊的迎親隊伍就吹吹打打地過來了。剛一進門,就被賈環堵住!
「顧兄來了!今日攔門的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