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我收拾一下,就過去。」
外面傳來賈政的聲音:「不用了,我們先過來了。」
見到賈環要起身施禮,賈赦連忙按住他:「你有傷在身,不必拘禮。」
然後就恨聲說道:「我賈府竟然在世人眼裡淪落至此了?連一個紈絝都敢上來打臉了!」
賈璉在後面說道:「父親,打人的內閣大學士、戶部尚書之子陳之同。」
賈赦也語塞,這個量級的官員,他還真惹不起。
王子騰卻溫言說道:「環哥兒心裡不必氣悶。舅舅自然會幫你出這一口氣!」
這話賈環是信的,他王子騰摟草打兔子,自己這邊只是順帶。
「有勞舅舅了!」賈環朝王子騰施了一禮,胳膊上卻疼得有些齜牙咧嘴。
王子騰忽然正色道:「今晚回去,我便聯絡眾人,上摺子參他陳山成教子無方!」
這個表達很清楚,但只有賈環注意到了,王子騰說的是陳山成,不是陳之同。
賈環揮手讓彩雲琥珀幾個人都出去,方才說道:「現在沒有外人了。」
賈璉還不明所以,賈環就接著說道:「舅舅,藉此一事,你可有把握把陳元復趕出內閣?」
聽到賈環的話風變了,賈赦賈政俱是沒有轉過來彎,但他們畢竟經歷的事情多,有疑惑也是壓在心裡,臉色都很正常。
王子騰眼睛看著地上,略有沉思:「難……很難……」
賈環走到書房那一側,從一個小匣子裡翻出了一張紙,然後遞給了王子騰。
「加上這個呢?」
賈赦和賈政湊上去一看,正是陳之同寫給賈寶玉的那張收條。
賈赦老臉一紅,進了都查院喝茶的經歷,確實不那麼光彩,還要小兒輩出面幫忙才能脫身。
看著這張收條,王子騰不明所以,賈環接著說道:「寶二哥的確是找了他幫忙,但據外甥所知,陳閣老沒有摻和大伯的事情。所有的事情,都是我老師錢啟道在掌控。」
王子騰霍然起身,然後又坐下。
這張收條已經好幾年了,賈環一直收著,看來早早就幫自己盯著那個位置了。只是他小小年紀,心機就如此深沉,也不知道對自己是好是壞。
「有了這個,那舅舅就有九成的把握了。」
「任何事情都沒有十成的把握,超過七成,就可以幹了!」賈環在邊上補充道。
王子騰點頭道:「正是如此!」他是營伍出身,自然知道這個道理。
陳元復啊陳元復,你的位置,還是挪出來吧。
賈環接著說道:「如果真能讓陳元復離任大學士,舅舅想要如何?」
王子騰看著他,問道:「是不是要舅舅再忍一忍?」
賈環笑道:「舅舅自己定奪。」反正意思已經很明確了,你要是忍不住硬要往裡面擠,失敗了別找我。
賈赦賈政看著王子騰和賈環你來我往的說話,心裡都有一種落寞的感覺。人和人還是不一樣的,看問題的角度也是不一樣的。他們和賈璉都在想怎麼找回場子幫賈環或賈府找回顏面,那邊的王子騰和賈環卻更狠,連人家老子的官位都惦記上了。
陳家,陳之元聽到陳之同的話,差點一口氣沒上來。
自家父親好容易才擠到內閣,官位方才坐穩,三弟就給招來了這麼一個大麻煩。
雖然他不在官場,但也知道這一關想要過去極難。怕是明日,御案上面就擺滿了彈劾自己父親的奏摺。
對於這個局面,陳家一定要有個表態才行。
「架起來!打二十!不!打三十板子!重重地打!」陳之元對下人喝道,滿臉遮不住的怒火。
下人們還在猶豫,陳之元怒道:「還不動手!等老爺回來呢你們?」
沒人敢再耽擱了,當下陳之同嘴裡就被塞了一團布,然後又被架到了長凳上。
板子重重地落到了陳之同的屁股和大腿上,陳之元看著院子裡梧桐,腦子在急速轉動。
打完之後,一定要上門請罪,這是一定的。什麼面子不面子的,那都是後話。
這件事情,一定要在今天完成,拖到明天,事情就會有變故。
還有,三弟國子監監生的名額,保不住了。這個也要自己主動請辭才行,不能讓別人逼著辭,先辭的話,還能掌握一些主動。
至於其他,就晚上等父親回來再說了。
陳之同打了賈環的事情,像風一般吹過金陵城,這種勁爆的新聞,最是茶餘飯後的談資。在第一現場的人,都在顯擺著。
顧青鋒也知道了消息,他同薛家沒有什麼交情,不過是來走了個過場,禮到了人便回去了,只是沒想到他走後竟然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情。
現在後悔也沒有用,他能做的,就是上摺子彈劾陳山成。
賈環被打的消息他沒敢告訴迎春,怕自己媳婦擔心。
「我出去一下,要去見幾個同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