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子騰大笑:「這些人,真是什麼都敢摻和!那咱們也去助助興,你去帳房支一萬兩銀子,賭陳閣老去職。」
一賠三十,說明大家心中還是認為皇帝會挽留陳山成,但他們不知道自己這邊還有一張牌沒有打。
若是自己入閣成功,那肯定會是楚王身邊最大的外力,將來若是楚王登基,那場面,王子騰想想就很美。
吳善中也沒閒著,賈環既然給他透漏了風聲,那他自然知道該做些什麼。
下了朝,他就招呼兵部尚書劉孚去外面一起吃了頓便飯。
這頓飯,馬上就引起了眾人的遐想,什麼時候吳閣老和大司馬的關係如此好了?
劉孚自己也很意外,但吳善中透露出來的意思更讓他意外。
「冠生,西北局勢雖然穩定,但老夫卻覺得,你在兵部,還是屈才了。」
吳善中的話到此就打住了,劉孚思來想去,吳閣老這是要引自己入閣的節奏啊。
他也心機深沉之人,見吳善中不再往下說,當即會意。不管有沒有機會,他都要做好準備,誰知道到最後會是什麼樣子呢?
西北穩定,這是前提;但西北穩定了,要他一個兵部尚書入閣做什麼?按照慣例,入閣預機務,並不一定非要到尚書這個級別,譬如「禮部左侍郎」這個位置,一樣可以,只是沒有辦法被眾人稱為「閣老」罷了。
如果自己沒有做好準備,說不定就成別人的了。
一頓飯下來,兩個人竟然真的如同多年好友一般了。
又過了幾日,賈環覺得身子沒有之前那麼輕快了,而且他在家裡也待不住,就準備出來轉悠一下,當然,即便出門,也不能太招搖,該有的態度還是要有。
賈府不遠的街上有個醫館,賈環決定先去那邊買點膏藥貼一貼,然後順道買點其他。
帶著潘又安和趙小有,賈環就溜達到了街上,遇到熟悉的人,就說去醫館。
走在大街上,賈環方覺得心裡舒服了一些。這個年代的女孩兒們整日裡被拘在府中,也不知道是怎麼過來的。
進了醫館,賈環便對坐堂的郎中說道:「來幾副膏藥,治跌打損傷的那種。」
這是常見病,很好搞定。
付了二十文,賈環便拿著膏藥準備回去,「順便」再去其他地方溜達一下。
但剛出了醫館,就聽到旁邊有幾個閒人在說話。
「聽說了沒?陳閣老今兒回內閣了!」
潘又安臉上出現不忿之色,自家三爺還沒去翰林院呢,那陳閣老的臉皮可真厚,這才幾日的功夫,便又回去了。
賈環心道,王子騰怕要開始發動第二波攻勢了。
王子騰那邊也知道了這個消息,還沒過午時,陳山成便去了文淵閣。
「還真是個臉皮厚的,這就開始學劉棉花了?我偏偏不讓你如願!」王子騰心裡念道,然後就和管家王玉堂說道:「拿我的帖子,去請賈大人,向大人,姚大人他們晚上來府上吃飯。」
陳山成不知道,他的厚臉皮正中王子騰的下懷!
這幾日,彈劾陳山成的奏摺如同狂風暴雨一般,但平治皇帝統統留中。現在西北局勢剛穩,還離不開他。
但陳山成回內閣理事,總不能真的不給外界一個交待。他兒子的監生資格早朝的時候就被彈劾掉了,現在平治皇帝能想到的也就只有一個罰俸了。
「罰俸一年好了。」平治皇帝覺得一年不少了,而且他也收到了消息,賈環攏共只挨了一下,胳膊並沒有什麼大礙。現在先把陳山成罰俸,他知道清流那邊肯定不會罷休,但總要一步一步來,真的因為這件事情就讓陳山成從內閣去職,也確實不太可能。只是不知道元妃那邊會怎麼想,自己還得想辦法安撫一下。
元春深處內宮,但也知道了賈環被打的消息,傳來消息是個小宮女。
但她畢竟不是當年的無知少女了,自然知道,這種消息是有心人讓她知道的。現在她身懷六甲,年紀又大,正是需要當心的時候,如果一不小心動了胎氣,那後果可就真的是不堪設想了。
近年來受賈環的建議,她一直在讀《春秋》,順帶連一些史書也看了,越發覺得在這個時候應該沉住氣。
「去查查,看那個宮女與哪邊相熟?」
鳳藻宮的太監總管於九寧低頭出去了,宮裡到處都是秘密,查這麼個丫頭,倒也要一番功夫。
但宮裡的太監宮女,都繫於元春的安危,若是主子出事了,他們的下半輩子就只能混跡於皇宮底層了。
帶了幾個內侍,於九寧先準備觀察個幾天。
抱琴卻很擔心的賈環,她不知道現在賈環的狀況怎麼樣了。
「娘娘,要不要求皇上做主?」
元春深吸了一口氣,說道:「若是三弟弟在這裡,你覺得他會怎麼說?」
抱琴低下頭去,心中頗有些不甘,悶聲說道:「三爺定然不會讓娘娘去求皇上的。」
「三弟聰慧。我若去求皇上,可不是正中某些人的下懷?」元春走到書桌邊,拿起筆,蘸了筆洗裡面的清水,在桌面上寫了一個大大的「忍」字,桌上的金獅鎮紙張牙舞爪,威風凜凜,讓元春更加堅定了自己的決定。
一陣清風吹過,桌面上的水跡很快消失不見,也讓元春胸中的濁氣消散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