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得倒是挺快!」許多清流都覺得陳山成這是在以退為進,想消磨大家的耐心,但這並不妨礙眾人上摺子,反而讓眾人上摺子的決心更加堅決了。
平治皇帝見到通政司抱來的一大堆摺子,腦仁子就開始疼。陳山成都被逼到「病」了,怎麼這群人還不肯放過?
通政使王裕在御案前說道:「稟皇上,今兒的奏摺,大部分都是參刑部和應天府的。」
平治皇帝很是奇怪:「這是怎麼回事?」
王裕從袖子裡又拿出一封奏摺,遞上前去,回道:「臣也參刑部。陳之同不過一介白衣,竟然敢當眾毆打朝廷官員,刑部卻遲遲不肯抓人!現在已經過去將近十日,臣覺得,刑部的江德豐已經不再適合擔任尚書。」
還是陳山成的事情。
平治皇帝揉著太陽穴對王裕說道:「朕知道了,你先回去,容朕看看這些摺子再說。」
王裕施了一禮,便緩緩退出。
平治皇帝終於覺得頭疼了。
自古就有言: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當然了,王子若真的犯法,肯定有大把的藉口來脫罪。但陳之同只是一紈絝,憑什麼享受這種待遇?
刑部大堂中,氣氛很是壓抑。今天清流們把槍口轉向刑部,讓他們心中不忿,面上無光。
尚書江德豐也終於發現自己不能再看熱鬧了,任由事情發展,搞不好自己先走人。
但閣臣的兒子卻不好抓,能混到九卿的,哪一個會真的簡單憑藉律法做事?
看著底下的官員一個個都在喘著粗氣,江德豐也不禁苦笑:「容本官先去請個旨意。」
這句話讓眾人很是泄氣,不少人都覺得,江德豐好像真的不適合刑部尚書了,半點銳氣皆無。
陳山成雖然沒有去朝堂,但卻也有消息來源,現在是非常時期,他不得不緊盯朝廷動向。
待到聽說今兒御史轉向彈劾刑部和應天府的時候,他心裡就大叫不好。之前早朝陳之同被剝掉的國子監監生資格,算是唯一的護身符了;現在這個護身符沒有了,就算說破天去,也沒人能保得住。
但若是自己從內閣去職,也能保得住,只是陳山成還不想離開內閣。
「之峰!快,去找賈府求和!」
時間不等人,他必須要儘快同賈環和解。
陳之峰得了父親的指示,也不敢耽擱,但他卻沒有什麼好的辦法。
正在街上到處亂竄之際,家裡陳山成的常隨馮信卻追了上來,看著愁眉不展的陳之峰說道:「老爺剛剛說了,賈府大老爺貪財,可以從那邊著手。」
陳之峰眼前一亮,沒錯,但卻是還缺一個中人。
這個中人,要與賈府關係不錯,但又不能太同仇敵愾才行,想來想去,他決定再次去找薛蟠。
「回家裡把大方叫來!」
大方是三弟的常隨,經常與薛蟠見面,帶著他,總算一個熟面孔。
但是到了薛家,卻被告知薛蟠並不在京中,而是出了遠門。
「怎麼會那麼巧?」陳之峰滿心苦澀,他並沒有收到最近皇商有什麼異動的消息,因為他就是一直打理陳家生意的。
那看來是躲著自己了,陳之峰無奈迴轉,再去找別人罷。
薛家,薛蟠正躲在書房中,不敢見人。他臉上被抓了幾道血紅的指甲印,實在是出不得門了。
西廂房裡,香菱也緊閉房門,不敢出去。院中叉腰而立的,正是夏金桂。
不過才嫁過來不到十日,薛蟠便領教了這個女人的潑辣,整日裡吃酒不說,還會撒酒瘋。薛姨媽和薛寶釵俱是目瞪口呆,她們實在想不到,這會是之前那個溫和大方夏金桂。
香菱和春梅自打進了薛家的門,還沒立過規矩,但夏金桂一進門,她倆的好日子就到了頭。
春梅還好,採茶女出身,經常在地里做活計,不過站上一站,倒也是扛得住;但香菱就不一樣了,她哪裡能經得住。
三兩日的功夫,便小腿浮腫,想站也站不穩了。
夏金桂卻是不信的,尋由子便是劈頭蓋臉一頓打,薛蟠見到過來拉架,也被抓了一臉花……
所以,陳之峰過來的時候,薛蟠是不敢出門見人的——他也知道丟人。
既然找不到薛蟠,那陳之峰只能再尋其他人。
這種中人甚是不好找,陳之同打了賈環,某種意義上相當於文官打了勛貴(雖然賈環也是文官,但他畢竟出身榮國府),勛貴那邊肯出面的人就會少很多。
王子騰也收到了線報,道是陳家二公子去了薛家。
聽到這裡,他就知道,陳家在找人說合。捏了捏手裡的收條,王子騰覺得是時候發動了。
待到晚上落衙,王子騰懶懶地換了一身衣服,吩咐道:「拿我的帖子,去向大人府上捎個信,就說可以去陳府喝茶了。」
馬豐低聲應道:「小人馬上去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