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我?」鳳姐實在想不到賈環眼下還能有什麼事情來尋她,見著旁邊的李紈,仿佛懂了:「可是有屋裡人了?」
她能想到的就是這個,賈環估計是來找她說一聲,別的實在想不到。
賈環鬧了個大紅臉:「不是這事。」但心裡卻想道,看著過年前後,就給那三個大丫頭一個說法吧,總不能讓人家不上不下地一直在梨香院裡待著。
「蘭哥兒也漸大了,總不好一直在大嫂子的院子裡。這次來尋二嫂子,就是想著給蘭哥兒挑個院子。」
鳳姐的興致便少了一些,但這是正事,不能不做。
「成!讓蘭哥兒先挑著,挑好了,大嫂子來和我說一聲便好,多大點事。」
得了鳳姐的准信,李紈方才安心。
大觀樓的戲台子已經搭得差不多了,賈環看著熱鬧:「二嫂子,這回是請了哪個班子?」
「六雲班!」鳳姐很是得意,這可是賈璉輾轉託人才搶到的。
賈環雖然不聽戲,但對於這個戲班子也是聽說過的,在京城之中那可是大名鼎鼎,據說勛貴人家裡辦堂會,都會請這個班子。
這個班子有幾個旦角扮相和唱腔極好,據說深得忠順王的喜愛……
想到這裡,賈環又興致缺缺了。
李紈卻很高興,賈璉這一次,可真真給蘭哥兒做臉。
賈環卻是想起,趙姨娘還在鄉下呢,家裡這麼大的事情,得把她接回來才行。
放下英哥兒,賈環便和李紈說道:「明兒便是正日子了,我得去接姨娘回來。」
雖然趙姨娘名聲不佳,但畢竟是賈環的生母,而且賈環在賈蘭的讀書上又一直上心,李紈不可能說個「不」字。
「天色可不早了,三弟弟得趕緊才行。」
賈環說道:「實在不行的話,就在莊子上住一晚,明兒中午之前,一定能回來。」
鳳姐勸道:「莫要急著趕路,咱家的大戲唱三天呢。」
「嫂子放心!」說罷,賈環就急急出去,招呼潘又安和趙小有去套車了。
這兩個小子可都惦記著這三天的大戲,能有這種享受的時候不多。而且到了晚上,自然有其他小廝來巴結他們,雖然酒席比不了白天,但也不會差太多。
套上馬車,賈環主僕三人便往上元縣去了。
路上閒來無事,賈環便問趙小有:「上次姨娘說給你看了好幾個姑娘,不知道妗子那邊瞧上哪個了。」
這個事情就很讓大家感興趣,潘又安也跟著說道:「我覺得吧,趙大娘肯定得好好挑一挑,這個事情,換成誰,都要為難一番。」
賈環想著也是,怕不是挑花眼了吧。
趙小有還有些不好意思:「反正都是要過日子的,挑到誰還不一樣?人家不嫌棄我便好了。」
潘又安笑道:「嫌棄你?那我倒要見識一下,哪家的姑娘這麼有底氣。」
聽到潘又安這話,趙小有也矜持地笑了。
賈家莊,趙姨娘正在莊子裡閒逛,她終於出了榮國府,現在最大的樂趣就是替兒子看一看這個莊子,是以每天在莊子裡聽著這些莊戶人家呼兒喚女,打罵小子,也是別有一番樂趣。
「嫂子,你聽,老馬家的又揍她小兒子了!」
聽著孩童的哭喊,趙國基家的也樂了:「沒過晌午就聽說,這個二小子又跑到河溝里去抓魚去了,弄得一身都是泥,出來的時候,身上就沒一塊乾淨地方。」
「難怪,這下子,老馬家的又得洗衣裳了。」
正說著閒話,迎面走來了一個年輕人,臉上的刀疤頗為猙獰,見到趙姨娘,便放下身上的柴禾,朝著兩個人施禮道:「見過兩位夫人。」
趙國基家的哪裡敢受這個禮,趕忙避開了:「不敢當小哥的禮。」
趙姨娘卻安心受了,關切地問道:「於小哥這是上山上打柴去了?」
那於小哥回道:「是了。院子裡每天燒火,柴禾不太夠,小人就提前去備上一些。聽村裡的老人說,過兩天要下雨呢。」
「行了,你先回去吧。」
看著於小哥費勁地把柴禾背起離開,趙姨娘面有戚色:「真是太可憐了。」
她剛來的時候,被這個小哥嚇了一跳,但後面就聽說了這個於小哥的身世。
去年河南那邊的黃河決堤,淹了不少地方,災民無數。這小哥一家人一路逃難到了京城,爹娘卻都死在了半路上,就剩下他一根獨苗,臉上的傷也是在討飯的路上被其他災民給劃了。
賈芸見他實在可憐,就收留他在別院這邊打雜,正好院子裡缺個打柴的人,就先讓他做了這個活計,別說,這小子還真能幹,手腳麻利,腦袋機靈,若不是破了相,賈芸都想把他帶在身邊了,現在就只好讓他先留在鄉下,沒想到,卻入了趙姨娘的眼。
正在感慨之際,卻見有個小屁孩一路小跑過來:「太太,太太,你家來人了!」
趙姨娘對著趙國基家的笑道:「準是那小哥倆來瞧咱們來了!正好,這回就把小有的親事定下來,早早生個一男半女的,比什麼都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