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薛姨媽心中頗苦,這個兒媳婦隱藏得太好了。
到了賈府,夏金桂自然就不敢高聲了。相比於薛家,賈府才是真的既富且貴,公府的名頭砸得她小心肝一顫一顫的。
特別是這次來吃的是賈蘭的進學酒,這種功名對夏家和薛家,都很是有些遙不可及。
李紈作為賈蘭的母親,自然是主要人物之一。兩廂一對比,夏金桂就有些自慚形穢。李紈容貌雖然不是特別出挑,但氣質上卻是穩穩壓過她。
特別是待人接物方面,更是讓一眾女眷都挑不出個錯來。
王夫人那邊,更是多了幾分矜持的笑,這是孫子上進的得意。
席間薛寶釵與賈府眾位姑娘都極為相熟,夏金桂隱隱覺得自己與眼前的場面有些不協調,氣也有些不太順。
卻說薛蟠終於盼著夏金桂出了門,得了一日的寬鬆。但晚間的時候,自己媳婦回來,卻也沒給他好臉色——在賈府受到了無形的壓制,她需要釋放。
賈府的熱鬧之後,賈蘭便去了縣學。
縣學裡,白川早早就知道了賈蘭是賈環的侄子,這讓他很是氣悶。明明是出紈絝的地方,為何連連出少年英才?
但他是不肯信邪的,賈環的才學他見識過,不過是不想承認罷了。但賈蘭只是賈環的侄子,這次也只補了增生,裡面說不定有大宗師賣賈環面子的因素在。
賈環卻沒有和賈蘭提起這回事,他早就把白川忘在腦後了。
但白川沒有之前那麼莽撞了,賈蘭進了縣學,他沒有急著發難,而是想等到月考之後,再好好嘲笑一番。
「我先忍一個月,待到月考之後,定要你好看!」
但別的同學卻提醒賈蘭道:「賈同學剛剛進學,當有文章呈現給教諭才是。」
賈蘭忙拿出幾張紙,說道:「多謝。我已經準備好,待到教諭到來,就呈上去。」
忽然,手裡的紙就消失了,再一看,這幾張紙已經到了白川的手中,他到底沒忍住。
「既然賈同學是賈狀元的侄子,那肯定是家學淵源了。這文章不妨讓我等後學末進先見識見識,如何?」
說罷,也不待賈蘭同意,便自行看了起來。
「文章很一般嘛,也不知道你是如何得中生員!」白川嘴裡一邊說著,一邊開始在賈蘭的文章上做出批改。
賈蘭大怒:「這位同學,你我素不相識,為何如此?」
白川冷哼一聲:「既然是同窗,文章看看又能如何?」
邊上有好心的同窗提醒:「賈同學,這位是白川,與令叔不睦。」
賈蘭懂了,然後腦子急轉,如果三叔在這裡,他會怎麼辦?
忽然,他伸出手去,拿起硯台,把裡面的墨直接潑向了白川。那邊的白川還在興奮地在賈蘭的文章上修修改改,冷不防自己被潑了一臉的墨。
白川大怒:「賈同學為何雅量全無?」
賈蘭冷笑道:「不告自取是為賊也!你這等擅拿我等文章的斯文敗類,便是『文賊』了。與你這等『文賊』,我何來雅量?」
賈蘭巧妙地混淆了「竊取」文章的概念,硬是栽給了白川一個大帽子。
教室中有其他看熱鬧的生員,見到白川狼狽的樣子,都發出竊竊的笑聲。
「文賊,呵呵呵,極好,極好!」
這個白川,拿賈環無可奈何也就算了,現在人家的侄子進學了,他還是鬥不過,順便還被冠上了一個「文賊」的名號。
這個名號極狠,須知讀書人之間消息傳得極快,這個名聲一旦傳了出去,白川中舉的可能性又要減掉好幾分。
而且賈蘭並不是沒有話語權,須知賈環已經在翰林院任修撰了,白川得罪了人家叔侄兩個,這個「文賊」的名號是戴定了。
須臾,孟教諭進了明倫堂,見到這亂鬨鬨的樣子,不禁大怒。
「白生!為何斯文掃地!」
白川壓制住怒氣:「新來的賈同學潑了學生一身墨!」
孟教諭知道賈蘭是賈環的侄子,雖然出身公府,但也不至於做出此等事情來。
「賈生,何故如此?」
賈蘭理了理衣服,從容叉手回道:「稟先生,白同學搶了我準備呈交給先生看的文章,還妄圖替先生批閱。爭搶之下,學生不慎失手。」
孟教諭勃然變色:「白生!你何德何能,敢批改同窗文章!」
白川諾諾不敢言聲。
翰林院之中,賈環正在亭子裡與諸位學士品茗,卻見一個小太監疾步走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