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環沒想到這個《鄭伯克段於鄢》講完,李釩竟然問了這麼一個問題。
但這個問題還是要回答的,賈環略一思索,便說道:「是沒有黃泉的。鄭莊公說『不到黃泉不相見』,是因為當時他的母親偏心得厲害,讓他傷透了心,所以發了這麼一個毒誓。殿下想想,沒有黃泉,是不是就不會見了?」
李釩似懂非懂,卻又接著問道:「那先生,有神仙麼?」
這個皇長孫不按套路出牌啊,但賈環還是說道:「神仙沓難求,海水空漭漾。世人愚鈍,以為有神仙,但卻沒有人見過,所以,臣以為,是沒有神仙的。」他肯定不能說有,子不語怪力亂神,這是儒家的觀點。
李鋸也來了興致:「那先生,道觀里的人都是修的什麼?不是為了成仙麼?」
這個話題要打住了,再這麼問下去,賈環都覺得齊王對自己要不放心了。
「殿下,世上沒有神仙,也沒有人修成過神仙,那都是騙人的。俗話說,耳聽為虛眼見為實,若真的有神仙,當讓世人見上一見才是。」
李鋸也不說話了,賈環說的也的確有道理,若是沒有見過,那怎麼能證明有神仙呢?
賈環又問道:「關於課業方面,幾位殿下可有疑問?」
三個小傢伙都成了鋸嘴的葫蘆,相互之間看了看,並不說話。
「若是沒有,那臣便當幾位殿下懂了!」
聽到賈環這麼說,李釩猶豫著點了點頭。
然後便聽到賈環說道:「既是都懂了,那臣便要問上一問了!」
李釩看著賈環面朝著自己問道:「殿下,為何書中要把鄭莊公稱為鄭伯?」
李釩張口結舌,答不出來。
賈環環視堂內,問道:「有誰能答上來?」目視幾位皇孫身邊的小太監,接著說道:「幾位小公公若是知道,不妨也說上一說。」
見著無人應答,賈環心中嘆氣。他不相信沒人知道,特別是那幾個伴讀的小太監,能被選出來做伴讀,都是聰穎之人,但眼下怕是都知道藏拙了。
無奈之下,賈環便又把文章講了一遍。
「幾位殿下,這次可記得了?」
三個小傢伙都是用力點頭:「記住了,先生!」
賈環便又隨機抽取了幾個問題,李釩均是答了上來,李鋸和李銘也都躍躍欲試。
見到這裡,賈環方才放了心。
合上了書本,賈環說道:「那今天就講到這裡,下次過來,是要檢查的。三位殿下回去之後,不能閒著,文章是要背誦的。」
聽到又要背誦,三個小傢伙臉色就開始發苦,前面兩個先生講完課也是要求背誦,都說要檢查。
看著賈環最為年輕,態度也最為和善,李釩大著膽子問道:「先生,可以不背麼?」
賈環說道:「那可不行!不信你可以回去問問齊王,你父王當年也是這麼過來的。」
「先生也是麼?」
賈環回道:「那是自然。」
三個小傢伙面面相覷,不知道該怎麼辦了,只能心中哀嘆著下去了。
收拾完東西,賈環覺得有必要和梁侍郎提一下,現在就開始教授四書五經,實在是早了些。
這事情賈環可不敢找曹諶商議,朱凌對他的評價賈環還記著呢。
回去之前,賈環便先找了朱凌。
「朱大人,下官今日教授《春秋》,覺得幾位殿下學起來甚是吃力,不妨先從一些簡單的教起,循序漸進才好。現在的樣子,下官總是想到一個成語。」
「揠苗助長,是不是?」
賈環苦笑道:「那可不是。現在幾位殿下學習經典很是吃力,還是先把底子打好吧。」
朱凌想了又想,嘆道:「我會再和王爺建議的。」
朱凌包括賈環他們都是從小就開始接觸這些東西,自然覺得正常。但是天家子弟,又不指望考取功名,自然不能一概而論。
「你先不要和梁學士提這事。」朱凌不願意賈環去冒這個風險,若是賈環提了,可能會被當做不用心或者取巧。
賈環朝朱凌深深一揖,說道:「有勞前輩了。」
下午齊王回來的時候,朱凌便主動去找齊王提了這事。
「臣見著幾位皇孫近日裡搖頭晃腦地背書,收效卻是不佳。大殿下已經開始讀《孟子》了,但也只是嘗試而已。二殿下和三殿下更不用說,字還沒有認全呢。」
聽到朱凌的話,齊王也甚是猶豫:「只是好不容易才求來的先生,若是這麼退回去了……」
朱凌說道:「王爺不必憂心。先生是肯定要正常教授的,但《春秋》現在學起來卻是有些早了。不妨讓賈狀元先教授三百千,《春秋》先當做故事講給幾位殿下聽,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