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鋸問道:「先生,藝多不壓身是什麼意思?」
「這是說,人學了本領,都會變成自己的,並不會因為本領多了而感到有負擔。有誰會嫌棄自己本領大呢?」
幾位小皇孫仿佛聽懂了,都不停點頭。
講完課之後,賈環便去見了朱凌。
見到賈環來見自己,朱凌隱隱有些期待。雖然是王府長史,但他與講官的交集並不是很多,賈環過來尋他,肯定有事。
「可是有好事?」
聽到朱凌話中的期待,賈環便將一個包裹呈上:「這是賈侍郎給三位皇孫尋的宋版書,托我給送來了。」
朱凌心中大安,這個賈雨村,果然是要跳過來了。
「此事極好!待我晚些稟明王爺。」
賈環提醒道:「此事還需保密。」
朱凌笑道:「勿需提醒,本官曉得。」
賈雨村前來投靠已成定局,只是朱凌也很好奇,賈雨村要拿什麼做投名狀。
「既然賈侍郎送了東西過來,王爺也當有回禮。待我稟明王爺,再交於賈修撰。」
這是應有之意,若是賈雨村送了這麼多古籍卻沒有回應,怕是要心裡打鼓,朱凌要趕快勸說齊王做出響應,讓賈雨村安穩下來。
賈環回道:「那下官便先回去了。」
待回到大門,卻遇到了李釩。
這十幾日的授課,雖然沒有什麼交情,但幾位皇孫卻是感到賈環是其中態度最為和藹的。
前朝張居正在做萬曆講官的時候,極為嚴厲。萬曆讀書時念錯一個字,張居正便會聲振屋瓦地糾正,以致於萬曆前期一度有了陰影。當萬曆任性的時候,李太后經常會搬出張居正來壓他,效果立竿見影,這也算是萬曆心中的一根刺。
儘管沈寬和曹諶都吸收了張居正的教訓,態度也溫和,但畢竟還是有著「嚴師」的風範,賈環給幾位皇孫的印象則有些偏「朋友」,這也與他年齡不大有關。
「賈先生這便要回去麼?」
見到賈環,李釩便恭敬施禮問道。
賈環連忙還禮:「臣先回去,兩日後再來。」
「先生的小故事,下回可否多講幾個?」
看著李釩期待的眼神,賈環說道:「每次一個,已經不少了。臣也要準備,若不然,後面殿下想聽的時候,臣就拿不出東西來講了。」嘴裡是這麼說,但心裡卻也想著,三天一更是不是有點少了?
李釩略有些失望,不過還是說道:「那先生儘早準備,我們都等著先生呢。」
待到下午齊王回來,朱凌便趕快過去與他說了這事。
「賈侍郎托賈修撰送來了許多古籍,說是送於三位殿下讀書用。」
齊王心中高興,這算是成功挖了弟弟的牆角,也代表著文官集團對自己的天然認可。
朱凌的聲音接著響起:「王爺是不是給賈侍郎準備點回禮?」
齊王回過來神了,朱凌提點的極是,自己這邊總要有個反應才行的。
想了想,齊王便說道:「有了!」
然後展開一張宣紙,提起筆,蘸飽了墨,寫了一幅字。
打小接受皇家正統的教育,齊王也習得一筆好字,頗有趙孟頫的真髓。
朱凌在旁邊瞧著,看出齊王寫的是《詩經·鄭風·子衿》。
這首詩原本是寫給心上人的,但也同樣可以理解為對人才的期盼,曹操的《短歌行》也借用了其中的兩句,那便是「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寫完之後,齊王略有些不滿,他的字雖然不差,但終歸還是欠了點火候。
「孤近來懈怠了啊!」齊王揉了揉手腕,拿過另一張宣紙,準備再來一次。
見到齊王還要再寫,朱凌勸道:「王爺,這般便好。」說完之後,更是阻止了齊王想要題跋的想法。
「有賈修撰說明即可,萬不可留有口實。」朱凌想道,給什麼並不重要,重要的是齊王的這個態度,賈雨村宦海沉浮已久,當不會拘泥於這一點。
齊王點點頭:「先生說的極是,小心無大錯。」本來他是想給賈雨村留個證明,但經過朱凌這麼一勸,也是馬上醒悟——自己這幅字便足以說明一切了,無需畫蛇添足。
那邊的朱凌則拿起紙張,仔細吹了吹墨跡,說道:「臣先去把這幅字給裱起來,待到賈修撰下次來講授課業,再請他帶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