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賈環便到了羅布。
說是小城,倒不如說是一個略大點的部落,連建築都沒有幾處。
裡面早早就看到賈環一行人過來了,很快就有軍士出來,呼啦啦地分列在轅門處兩側。
賈環心中暗道,看來要給自己一個下馬威了。
暗自深呼吸了一下,賈環下馬,順手把馬栓在了轅門處的一根柱子上,說道:「四瓜,看著馬。」
然後便抬腳往裡走,到了轅門口,對前來護衛的領頭模樣的人說道:「去稟報你們汗王,就說天使到了。」
那人雖然不忿,但也知道不能攔人,只好進去了。
須臾,便有人出來,說道:「唐使請進。」
賈環剛進入轅門,兩排蒙古人便唰得一下亮出了彎刀,斜著舉向前方。
「哈哈哈哈!」賈環笑罷,伸手屈指一彈,彎刀發出「錚」的一聲響,餘音裊裊,在轅門處縈繞。
「還行!」
然後就抬腳往裡走。
裡面的葛爾圖就是欺負賈環年輕,想嚇他一嚇,結果竟然沒有嚇到。
外面的四瓜等人卻極是佩服:「果然是狀元公,星宿下凡,和一般人就是不一樣。」
賈環安安穩穩地進了帳子,見著一個四十歲左右的蒙古漢子正在裡面喝著馬奶酒。
略微拱了拱手,賈環問道:「當面可是汗王?」
葛爾圖慢條斯理地說道:「正是本汗。」
「不請本官坐下麼?」
葛爾圖氣結:「坐吧。」
賈環坐下之後,也不拐彎抹角:「汗王想必知道,本官過來,是來討要南安郡王的。」
葛爾圖仰天大笑,然後抹了抹鬍鬚上的酒漬,問道:「郡主可帶來了?」
賈環也笑道:「自然不曾!」
葛爾圖臉色一寒,喝道:「那你過來做什麼?說笑麼?就不怕本汗王砍了你?」
賈環理了理自己的袍子,說道:「場面話就不要說了。如果大汗肯將南安郡王送回,本官可以做主,讓大汗在羅布過一個安穩年,另外,還可以將蒙克將軍送回。」
葛爾圖臉色發青,賈環並不是在恐嚇他,黃鳳閣隨時都可能打過來。關鍵他沒有辦法拒絕賈環的提議,就好比漢人不能放任南安郡王不管一樣。
「你先退下,待本汗和眾人商議一番。」
賈環卻搖頭道:「本官過來只是告知條件,並不是與大汗相商。如若大汗答應,五日之內則派人把南安郡王送回,順道接回蒙克將軍;如若不肯答應,那本官下次便和黃大將軍一起來接南安郡王回去。」
說罷,賈環便站了起來,說道:「趁著天色尚早,本官還要趕回。大汗就不用留飯了。」
親衛巴圖不忿,直接拔刀攔住了賈環:「漢狗,我砍了你!」
賈環伸出手指,又彈了一下巴圖的鋼刀,發出一聲清脆的聲響,然後回頭望了一眼葛爾圖:「汗王,本官有個建議。不妨立刻召集勇士將本官砍成肉泥祭旗,不但可以泄憤,還能告知族人再無退路,正可以鼓舞士氣,與黃大將軍一戰。」
葛爾圖瞪了一眼巴圖,喝道:「回來!」
賈環輕笑一聲,掀開帳子便離開了。
巴圖很是憤怒:「大汗,為何不砍了他!」
後面的范承運轉了出來,說道:「兩軍交戰不斬來使。」
還有一條是,葛爾圖也不敢真的砍了賈環,一旦砍了賈環,那幾年之內都無法議和了,這不是他想要的結果。
巴圖依舊憤怒,很久沒有人這麼囂張了。
「我去把他的耳朵削下來!」
不用范承運解釋,葛爾圖就把他給喝住了:「站住!」若是在之前和其他部落交戰,自然可以這麼做。可現在和漢人的交道打得多了,葛爾圖就知道這個事情不能做了。
「先生,這個事情,該如何?」
范承運苦笑搖頭:「大汗,沒有別的選擇了。」
帳中人雖然不多,但也是有幾個的,特別是賈環提出了可以拿蒙克來交換之後,這個事情就已經進入了不可逆轉的狀態,葛爾圖若想接著做這個汗王,就得去換人。
「還得去北邊走一趟啊!」葛爾圖恨恨地想道,唐軍的火器數量遠超自己,若是不再找鄂羅斯換一些,以後的仗就沒得打了。
可他也沒有發覺賈環話里的另一層意思,那就是讓他在羅布安穩過年,卻沒有保證其他地方,比如哈密。
出了葛爾圖的大營之後,賈環從容把馬韁解開,對四瓜等人說道:「走吧,回去了!」
四瓜等人見到賈環出來,方才放心,紛紛朝賈環行禮:「大人。」然後也紛紛上馬。
賈環帶著一行人不緊不慢地出了葛爾圖的視野,身上的小衣卻早已經被汗水浸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