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表並不便宜,一隻普通的懷表在金陵就需要六百兩。但賈環手裡有錢,黃鳳閣給他的黃金就足有兩千兩。
本著投桃報李,賈環打算給黃鳳閣再送一些過去。
羅蘭德聽到賈環這話,當即說道:「這自然可以。」
賈環已經放下了幾張銀票,說道:「這裡是一萬五千兩。多出來的,本官還想要幾個珍妮紡紗機。」
羅蘭德也看過這些報紙了,當然知道這個「珍妮紡紗機」是個什麼了,只是這種有損士大夫名聲的東西,他實在想不通賈環為什麼會想要。
而且賈環之前買的水力鏜床還躺在邊上的小房間裡,一直沒有動,他都不知道這位狀元公要這種亂七八糟的東西做什麼。
但既然賈環付了錢,他也不會攔著——跟著他過來的人日子終於開始有了盼頭,他不能把這個念想給他們掐了。
「還有報紙,勞煩神父接著收集,翻譯。」
羅蘭德答應了。
出來之後,天色早已黑透。賈環卻在想著,能不能搞到一台蒸汽機,只是報紙上沒有,他不能貿然開口。
馬車一路搖搖晃晃,賈環在心中憧憬著中國的工業革命。有著利益的推動,他覺得只要是大家族,都會參與進來。
至於「奪取窮人口中的麵包」,賈環倒覺得不會那麼誇張,英國到最後,不也是「真香」了麼?底層人民是堅韌的,也是智慧的,吃上一口飯,並不是難事。
心情極好的賈環回到了家裡,卻覺得氣氛有些不對。
彩雲招呼小丫頭把飯擺上,才小聲對賈環說道:「三爺,午後的時候,太太發了話,要把寶二爺院子裡的丫頭攆走呢。」
賈環納罕道:「這是哪一出?」
彩雲小聲說道:「說是壞了規矩。」
難道是國喪期間同房了?賈環看了看彩雲,彩雲就知道賈環想岔了。
「寶二爺那邊的丫頭不老實,穿得光鮮亮麗,打扮得花枝招展。下晌的時候太太專門繞路過去了,可是要攆不少人出來。」
「還能留幾個?」
彩雲回道:「現在就知道襲人能帶著幾個老實的三等丫頭留著了。」
賈環點點頭,說道:「吃飯!」他沒有想去湊熱鬧的意思,彩雲也懂了,自然要約束梨香院的人,不能過去。
王夫人已經走了,現在只有周瑞家的在。
「幾位小姨奶奶,請吧。就算眼下不走,太太也是斷然容不了你們了。」
晴雯看著周瑞家的活像一隻笑面虎,但卻很有一種無力感升上心頭。
這群丫頭一直生活在賈府,個個眼高於頂,對於規矩禮法,也不太遵從。
雖然之前司棋有著「副小姐」的諢號,但相比較她們,還還差了許多。晴雯等人只想著爭寵,至於國喪她們倒沒在意——平民老百姓只需要一個月而已。
但她們忽略了自己還是生活在榮國府裡面,既然主子要守的規矩,下人萬萬沒有越過去的道理。
現在被王夫人以此藉口發落,卻真真是有苦說不出了。
襲人也頗為焦急:「周媽媽,能向太太求個情麼?她們再也不會有下回了?」
周瑞家的卻說道:「下回?老奴我都不知道能不能熬到下回呢。」
襲人唬得趕忙捂住了嘴巴,今上方才登基不到半年,哪來的下回呢。
周瑞家的身後也跟著幾個粗使的婆子,看那個樣子,若是晴雯她們不肯痛快地出去,那就要直接扔出去了。
晴雯看著賈寶玉,眼淚一下子就流出來了:「二爺……」
賈寶玉也無法,王夫人把禮法都搬出來了。現在可不是魏晉時代,「禮法豈為吾輩而設」早就不復存在了。
他就是再鄙視祿蠹,也不敢挑戰這個。
但心中還是極為難過,卻又充滿了無力,只能把頭偏過去,無聲地流著眼淚。
晴雯跪下給賈寶玉磕了個頭,哭道:「二爺……」
林黛玉也覺得於心不忍,但卻沒有開口,她不會傻到和自己的婆婆對著幹,更何況這是清理賈寶玉身邊的丫頭,這些都是她潛在的威脅,她開口能得了一個什麼好?一個不識大體都是極好的評價了。
所以她也只能閉嘴。
晴雯看了看裡面的林黛玉,終於感到了絕望。
秋紋和碧痕也都不想走,她們還惦記著做姨娘呢。現在只有襲人一個人上位成功,賈寶玉不可能只有一個姨娘的,她們美好的未來還在招手,哪裡會甘心。
麝月今兒著了涼,躺在屋子裡躲過了這一劫,王夫人還特意讓周瑞家的進去看了一下,麝月心頭一轉,直接褪下手上的金鐲子給了周瑞家的,周瑞家的出去之後,便報給王夫人:「太太,裡面那個甚是老實。」
待到晚飯之前,就只有襲人帶著小丫頭伺候了,麝月經過這一件事,被嚇得又發了燒。
芳官也被攆走了,她的乾娘何婆子見她出來了,自然也沒個好臉,當晚便指桑罵槐地說了大半個時辰,最後還是春燕給勸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