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馬上的事情他不用費心,而且賈環又給了他另外的差事,讓他去管了自己的兩個宅子。
這兩個宅子距離不遠,一個四進,一個小三進。
按照賈環的意思,是把那個小三進的賣掉,再在附近買個宅子,兩下打通,這樣地方也足夠大了。
但不管是賈芸還是趙小有抑或是潘又安都勸賈環不要這麼做——賣宅子可是敗家子的行為。
那不賣就不賣吧,只是賈環還是讓賈芸幫忙留意著周圍有沒有人家願意賣宅子,準備也修個花園。
一想到花園他就想到了自家的大觀園,這個肯定是比不了的;然後他又想到了賴家的園子,雖然不甘心,但賴家那個,也比不了……
罷了,就這樣吧。
然後賈芸就喜滋滋地接了這個差事。
反正只是先留意著,至於什麼時候開工,還八字沒一撇呢。
既然有了這種事情,那肯定要照顧一下之前的親朋。
醉金剛倪二就是他想回報的人之一。
猶記得當年自己窮困潦倒的時候,想找舅舅卜世仁借點銀錢跑鳳姐的路子都借不到,還是倪二幫了他,現在他有了靠山,自然不能忘了倪二。
可約了倪二來茶樓閒話,倪二卻難得遲到了。
賈芸卻想著,自己一早就約倪二出來喝茶,這小子怕是還惦記著中午的酒。他失笑地搖搖頭,自己還能差了他一頓酒不成?
直到日上三竿,倪二才出現,上了二樓便滿臉不忿。
「該殺的狗才!」
賈芸奇道:「這是怎麼回事?」
倪二說道:「不瞞二爺,路上遇到一個人,官不官民不民的打扮,慌裡慌張地,像個沒頭蒼蠅一般,也不看路。」
「那也不至於惹到你了?」
倪二一拍大腿,說道:「你是不知道!」然後卻忽然換了一副臉:「那小子懷裡鼓鼓囊囊地,並沒有看路,和我撞了個正著,結果地上掉了一堆的元寶。」
聽到這裡,賈芸也瞪大了眼睛:「莫不是偷兒?」
倪二搖搖頭,說道:「看著不像偷兒,但又確實像做了虧心事的。見著元寶掉到地上,那小子只管胡亂抓,結果,嘿嘿!」
說罷,變戲法一般從袖中掏出了一個十兩的小銀錠。
「今兒中午這頓,說什麼也得我請了!」
賈芸樂了,倪二肯定沒少喝對方掰扯,可對方既然肯舍了這十兩銀子,看來事情不小。
把自己心中所想和倪二說了之後,倪二卻滿不在乎:「我說二爺,咱們就少操那份心!你我又不是官差,管那麼多做什麼?」
待到了午時,兩個人便尋了個乾淨的館子,開始吃酒。
御書房裡面,得了小太監傳來的消息之後,寂靜一片。
那小太監也覺得這個事情太大,但房中的氣氛著實太不正常,給他的壓力仿佛奔馬迎面,他覺得自己褲子開始濕了。
何奎眼尖,瞧著不對勁,就趕緊給邊上其他兩個小太監使了眼色,這倒霉傢伙就被拉出去到了一個僻靜的地方去打板子了。
終於咸靖皇帝開口打破了這種安靜:「看來是有備而來了!」
既然是這樣,那兩個舉子是否通關節已經不重要了,現在全天下都會認定他們參加了舞弊。
劉孚頓首道:「臣有失察之罪,自請革職致仕。」
這可是咸靖朝的第一科,竟然在自己手裡砸了,劉孚只能辭職——他不辭,天下舉子都會逼著他辭,這甚至都不用官員出手。
咸靖皇帝嘆道:「劉尚書先不用如此著急,把事情先查清楚了。」
現在西北局勢開始好轉,他哪裡捨得劉孚走?
若是事情查明,自然就可以留人了。
張庭瞻也開口了:「皇上,當務之急,是安撫舉子。」
會試的試卷是要發還給考生的,現在一下子被燒了,沒有考卷的舉子定然會再次鬧事。
「何奎!」咸靖皇帝吩咐道:「立刻帶人去貢院,看看燒了多少卷子!」
「奴婢現在就去。」
貢院裡,雖然說走了水,但燒的卻都是禮房的考卷。
攏共一千餘份,燒掉了七百多。
何奎捂著鼻子在貢院燒焦的房子裡走著,心裡大為光火。
要是被他知道是誰,定要扒了他的皮!
這可是第一科啊!
回去稟報之後,張庭瞻就立刻給出了意見。
「先查看榜單,禮房的考生中榜了多少。再看他們的卷子是不是被燒掉了,若是沒有,即刻發還。若是有被燒掉的,也不可黜落。」
頓了一下,張庭瞻接著說道:「皇上,還是要加恩了。」
咸靖皇帝知道,這一科錄取了三百,再加恩,就是要再加錄取了。
但禮房的考生雖多,中榜的卻並不是太多,這一科竟然只有三十餘人,這三十餘人裡面,有二十人的考卷沒被燒毀。
「那就再加十人!讓禮房的舉子準備再考一次,四書三題即可。」猶豫了一下,咸靖皇帝說道:「劉閣老,還是由你主持,放到國子監去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