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敬軒心中警醒,按照他的理解,不出三年,張庭瞻肯定要去職,到時候首輔就是他了。但他不能忘形,一切都如以往一樣。
瞧了瞧邊上的朱凌,也是一切如常。
文淵閣外面,一個小吏滿臉歡喜地進來了。
「閣老,西北又有消息來了,准格爾求和了。」
這個消息讓眾人都是精神一振,西北安穩了。
賈環這個時候正在國子監,同幾年前一樣,讀書聲郎朗。不同的是,屋舍都已經翻新了——這是當年楚王掏的銀子。
楊正亭看著年輕的賈環,頻頻點頭:「你來給我做司業,也是極好的了。」
賈環說道:「只求不拖老師的後腿便好了。」
這是實話,賈環主要工作還在修史,司業不過是掛名——可以不幹活,但是出事了要負責。
楊正亭大笑。
正閒話,朱凌竟然難得地出現了。
「朱閣老少見!」
聽到楊正亭的話,朱凌笑道:「莫要如此叫,此次過來,卻是尋道方的。」
楊正亭把朱凌帶到亭子裡面,問道:「何事還值得你親自跑一趟?」
朱凌看著賈環說道:「准格爾人來求和了。」
賈環思索了一下,說道:「可是又要求公主和親?」
朱凌笑道:「半點不差!」
賈環冷笑道:「都到了這個份上了,還惦記著這個事情!這是妄想!」
朱凌卻很認真地說道:「可很是有人支持!說以一個女子,換來邊境數十年的安穩,很值。」
賈環回道:「我朝已經沒有適齡的公主了。難不成這些人想自己家出個女兒?」
朱凌搖頭而笑,賈環就知道,這些人在想慷他人之慨了。
看著朱凌的樣子,賈環問道:「那前輩找晚輩是為何事?」
朱凌說道:「聽陛下說,你在前線幫黃鳳閣參贊了軍務?」
賈環回道:「不過出了幾個餿主意而已。」
朱凌說道:「行了,在我們面前你就不要裝了。這次的功勞有你的份,只是皇上不好再升你的官兒了。」
楊正亭說道:「說正事!我不信你是為了解釋這個來的。」
朱凌笑道:「這小子鬼主意多,皇上想聽一聽他的看法。只是聽一聽,你不要多想!」後面這句話是對賈環說的。
賈環想了一下,說道:「按照下官的想法,可以和。但不能按照准格爾人的條件,得咱們開條件。朝中許多人怕是被邊事嚇破了膽子,人家說求和,就上趕著要和了。」
「我也猜到你會這麼說。年輕就是好啊,氣盛。」
賈環卻忽然站了起來,說道:「下官願再去西北一趟,定要折了那准格爾人的威風膽氣。」
楊正亭示意賈環坐下:「你去?太抬舉他們了。」
賈環說道:「國事為大,個人事小。」
楊正亭也贊道:「年輕真好!」
朱凌說道:「把你的想法寫個條陳,晚些時候我呈給皇上。」
賈環看了看天色,尚早。
「那下官便在這裡寫了吧。」然後就招呼僕役上筆墨紙硯,現在他是國子監的司業,說話異常好使。
在亭中,賈環便把自己的想法寫了下來,朱凌和楊正亭則喝著茶水,看著國子監的風景。
「中午吃什麼?」
楊正亭說道:「下山吧,這小子請客。」
聽到楊正亭的話,賈環也不反駁,能有機會請大佬吃飯,誰會拒絕呢。
寫完條陳之後,賈環吹了吹墨跡,笑道:「估計皇上看了不會准,權當一樂呵吧。」
朱凌接過來一看,也笑了:「還真是年輕氣盛啊!」
楊正亭湊過去一瞧,也樂了:「銳氣,真是銳氣十足!」
條陳里,賈環不但要求准格爾送女入宮和親,還要求送十三歲以上的兒子進京讀書,不進京的朝廷就不認為是葛爾圖的兒子,不予冊封。
更狠的是,賈環要准格爾割讓天山以南的巨大區域,用以贖罪,順便賠償軍費十萬兩黃金。
天山以南,有沙漠盆地,但賈環不嫌棄,先要來再說。
賈環在邊上悠悠地說道:「蒙古盛產黃金,下官已經很為他們著想了,怕他們兌不出這百萬兩的銀子。」
朱凌把條陳收好,嘆道:「你還真是貪心!」
不過也挺好,他也覺得,不能開戰由著准格爾人,求和還按照對方的想法來,自己這邊也得有點條件才行。
他覺得賈環肯定想過這事,但他沒想過,賈環會提出這種條件。
不過這樣也挺好,漫天要價,就地還錢嘛。朱凌先起了身:「走,山下吃飯去!」
賈環卻想起了一件事,說道:「走,去『梨花』!」
楊正亭問道:「怎麼,這還有說頭?」
賈環笑道:「那邊的老闆還欠我一頓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