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觅寻这么一打岔,原本两人间尴尬的气氛瞬间缓和了下来,觅寻在这时上前握住夙九兮修长如玉的手,脸上的戏谑褪去,神色变得正经起来。
抱歉,之前是我口不择言,你不要放在心上。
夙九兮显然没料到觅寻会为了一句话玩笑话再三地向他道歉,胸腔里震了震,转过头去看他,恰对上那双如银河般魅澜幽深的浅灰眸,在灯火下瞬也不瞬地注视自己,眸里的认真前所未见,只瞧得人怦然心动。
其实就算觅寻不这样做,夙九兮也不会怎么样,之前宋渐声说得更过分的时候,也从来没有和他说过一句抱歉,
反而怪他敏感孤僻,开不起玩笑,久而久之,夙九兮习惯了隐忍自己的感情,只要不触及他的底线,他便能一味的迁就和忍让对方,之前对宋渐声如是,如今对觅寻如是。
夙九兮看着觅寻诚挚的脸色,分明被他握住的是手,心却突然砰砰乱跳起来,仿佛他的心也被那只温热宽厚的大手握住了一般,烫得厉害。
他别过脸去,轻轻点头。
觅寻走后,夙九兮轻轻抿了抿唇,心口一片柔软。
*
晚上林守回营帐的时候,营帐里空空荡荡,漆黑静寂,之前笑吟吟出迎的人已经不在帐中。
他目光一黯,转身出营,唤来士兵脸色淡漠地问,可曾看见觅寻。
那士兵回道,殿下拨了一间空营帐给他,他搬到那里去了。
林守点了点头,士兵见他没有别的吩咐,告过退后一溜烟跑了下去。
夜风瑟瑟,林守在营前沉默地站了半响,转身回营。
第19章 期待
第二天觅寻起来后,出了营帐轻车熟路地往夙九兮营帐里走去。
士兵们见怪不怪,反而不再像以往那般动不动便上来嘲讽两句,甚至不断有人露着憨厚的笑,前来和他打招呼,之前非我族类的偏见荡然无存。
那是因为士兵们听说觅寻不顾危险,独自一人引开敌人的事迹后,打心眼里敬重他。
至于觅寻和夙九兮之间的事边疆本就风化开明,奔放豪爽,男男之风也是常有,并没有人介意这个,之前士兵们奚落觅寻只是当他是为了荣华富贵才接近九殿下,自从在悬崖边听到觅寻那一番话后,士兵们这才明白过来,原来这小白脸对九殿下是真心的!
士兵们对之前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惭愧不已,之前奚落得最厉害的士兵更是脸上挂不住,为此躲了觅寻几天。
这对觅寻来说,耳根到是清净了不少。他一路顺顺利利地来到夙九兮营帐前,正要掀帘进帐时身后传来一声觅兄弟,回头一看,只见一个看上去黑黑瘦瘦的士兵站在身后,咧着一口白晃晃的大白牙,摸着头憨笑着说自己扭伤了脚,想借他的金疮药用一用。
觅寻便笑着问他如何得知他身上有金疮药。
那士兵说话倒也不含糊,大大咧咧道:我是看你脸上这巴掌伤好得挺快,寻思着你有啥药的。
觅寻嘴角抽了抽,从怀中掏出一只黑色小药瓶递给他,那只小药瓶通体漆黑,只瓶底处勾了几笔繁复的金色纹路,看上去格外精致,士兵接过手,看着这么个奇怪的药瓶,心想读书人就是讲究,连用得金疮药都这么与众不同,他感激地道过谢后,乐滋滋地跑开了。
这一段小插曲后,觅寻回过头便要入帐,这时却听得帐内传来另一个男人着急恳切的声音。
觅寻此人身份可疑,还请殿下务必彻查此人!
觅寻掀帘的手顿住。
紧接着响起一道冷淡的声音。
周副将,你这是何意。
回话的人似乎迫于夙九兮的威势,说话变得结结巴巴起来。
殿、殿下雪花骢乃天下闻闻闻名的烈马,性情暴烈异常,连殿下帐下最好的驯驯驯驯马师都束手无策,觅觅寻这一介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却能在短短一晚里驯服它,殿下难道不觉得可可
疑?
觅寻顿时便笑了。
这个周副将一紧张说话便会结巴,话都说不利落,还要学人搬弄口舌。
他嗤笑过后,并不将那人的话放在心上,伸手便要掀帘,又听得帐中人道:还还还有自从觅寻来到这里后,殿下便屡遭袭击,种种行迹实在可可疑,眼下正是我军与褒军对峙的关键时期,容不得丝毫马虎,还望殿下以大大大局着想,将觅寻关押起来仔细审问!
军营里一阵沉默。
营帐外,觅寻唇边懒散的笑意散去,玩味地挑了挑眉,却是在不动声色中竖起耳朵,屏息以待夙九兮的回答。
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他在期待夙九兮的回答。
第20章 维护
营帐里静默了半响后,方传来一道凛淡的声音。
周副将多虑了,刺客之事乃褒国所为,与觅寻无关。
可是
中年男人着急的话被夙九兮打断。
周副将,本王相信他。
夙九兮的声音仍是冷冷淡淡,听不出任何感情,但那一句话的力度之重,令人心惊。
光是具有威慑力的本王两个字,足以镇压一切。
要知道夙九兮在军士前一向自称本将军,鲜少端皇子的架子自称本王,他是在用这种绝对的姿态维护觅寻。
周副将见此,只好闭了嘴,讪讪告退。
刚出军营,便在门口撞见笑得如偷了腥的猫般愉悦的觅寻,周副将脸色青了青,不知道自己刚刚那番话被他听去了多少,尴尬地和他打了个招呼后,逃也似的匆匆离去。
觅寻带着春风般的笑意走进营帐,从背后搂上夙九兮,亲昵地咬着他莹润如玉的耳垂。
夙九兮奇怪地睨了眼看上去心情大好的人,你好像很高兴?
枕在他肩窝上的人愉悦地恩了一声。
哦?
觅寻从他脖颈间抬起头,浅灰色的眸温柔似水地看着他,笑道:我刚刚发现了一样宝物,自然心里高兴得很。
夙九兮不解地看着他。
觅寻见那双漂亮清亮的凤眸瞬也不瞬地瞧着自己,心里一漾,忍不住低头吻了吻他的脸颊,唇边透出一抹高深莫测的笑意,笑而不答。
夙九兮只觉得眼下的觅寻比之前多了些说不明道不清的东西,但由于觅寻一惯是一副轻佻风流的模样,因此他也没有将觅寻这个吻放在心上,见他不愿说,夙九兮也不再多问,低头去整理军案上散乱的地图。
这是什么?
觅寻随手拿起其中一张羊皮地图。
夙九兮看了一眼,这是黑山的地图。
觅寻应了一声,看着地图上面显示的一处地势险峻的峡谷,状似玩笑般道:此处林木密集,且背临峭壁,无路可通,若是有人被困在此,一旦山林火起,岂非是死路一条。
夙九兮听到后,若有所思。
这时一个士兵在外面喊了一声,说有公务禀报,觅寻便笑着亲了亲夙九兮的脸颊,退出营帐。
营帐外面,几个士兵将一个上了年纪的八字胡小老儿围在中间,个个面有惊
色,不知在说些什么。
许仵作,你说那具尸体真的不见了?
那还能有假,我吃饱了撑得骗你做什么。许仵作见众人皆是一副将信将疑的脸色,不高兴道:不信你去那间帐篷瞅瞅,看尸体还在不在。
原先说话的士兵顿时赔笑道:您老别生气,不是我们不相信您,实在是这事也太吓人了,好端端的尸体怎么会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