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到一家日式杂货店,店外挂着招财猫憨厚可掬的图帘。
秦卿沉默着停下脚步,抬头望向招财猫,眼神微微暗下来。
余心月选了款和秦卿同款的招财猫项链,让老板在上面刻下一个月字。
红绳系上纤细手腕的那刻,她笑着朝秦卿晃晃手,这样就和姐姐有同款项链啦。
雪肤红绳,在灯光下一晃。
秦卿目光变冷,转头径直走到一个拿相机的青年面前,把照片删掉。
青年连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偷拍的,本来是想拍那张大招财猫的,结果没有忍住
摄影机里的少女言笑晏晏,举起系着红绳的手腕,腕上同款招财猫也笑眯眼睛。
长街彩色灯光投入店内,她站在光影斑驳中,眼睛看着镜头外的某个人,亮得仿佛装满漫天星辰。
这张随手一拍的照片,无论哪方面都完美无比,像副让人目眩神迷的画。
青年舍不得将它毁掉,打商量道可以不删掉吗,我想把它作为杂志的封面,你们放心,我一定会给让你们满意的价钱的。
余心月忍俊不禁,知道秦卿身份后,谁还会和她谈钱啊。
她也看了看那张照片,觉得拍得很好,于是问你们杂志叫什么名字呀?
《生活》。
余心月抬眸看了青年一眼,小伙不好意思地垂下头,不是很有名啦,不久前我和朋友一起办的,不过我会给钱的!
《生活》这杂志并不出名。
但二十年后,国内最出名的媒体人的履历就有一条创办杂志《生活》。
那位媒体人一直以仗义执言闻名,不惜得罪权贵,凭一己之力,揭露许多财阀黑料,其中也包括那时光云的主事人秦瑄煌。
月月,你喜欢这张照片?秦卿问。
余心月回神,笑着点头,恩,这上面我是不是很好看呀。
秦卿含笑你怎样都很好看。
余心月掉头朝青年说那就这样定啦,报酬的话,到时候寄给我两本杂志就好了。
青年没想到她这么好说话,心中狂喜,连连感谢。
秦卿眉头微蹙,本不太看得上这家,但想到余心月喜欢,脸色放缓,回去路上她问就这么让他把照片发行出去?
余心月挠头没事啦,反正,参加这节目以后拍我的人可不少,以后说不定还会越来越多。而且,她顿了顿,说那个人是和我一样的人。
秦卿眼里露出不解,一样的人?
余心月刚刚,他的眼睛在发光。
是人群里一眼就能看见的,滚滚发烫的梦想。
回到酒店已经到深夜,余心月拉住秦卿,姐姐,别走了,跟我一起睡吧。
秦卿摇头,我还有点事
余心月知道,要是放她离开,今晚这人肯定又要通宵工作了,于是不依不饶地紧紧拉着她,可怜巴巴地喊姐姐~
她一这么喊,秦卿就丢盔卸甲,溃不成军。
你真是,秦卿叹息着摇头只有今天这一次。
余心月心里比划个耶,默默在欢呼下次一定!
房间里只有一张床,余心月本来打算两个人凑合凑合一起睡,反正大家都是女的,没什么可避嫌。没想到进来后,秦卿直接坐到沙发上,没几分钟,有人敲门,给她送来一本笔记本。
余心月趴在床上,气闷地看着秦卿。
女人把笔记本放膝头,纤白手指轻敲键盘,依旧在处理工作。
余心月抱住被子在床上打一个滚。
将敲下的手指悬在空中,秦卿抬眸,问是吵到你了吗?
余心月扭来扭去,快和被子纠缠成一条麻花。
她哀哀怨怨地抬起小脸,客官,来睡觉啊~
秦卿我这边还有点事,你先睡吧,明天就要比赛了,好好休息。
余心月气得从床上蹦起,挤到秦卿身边,抬手戳戳笔记本,恨恨地说你这个小妖精,成天到晚勾引姐姐,害得姐姐都不喜欢我啦。
笔记本微晃,银白外壳反射灯光,映出她自己的脸。
余心月哼,可恶的小妖精。
秦卿暗笑,揉了揉女孩的脑袋。
余心月每天都在努力念经姐姐,你也要多注意身体呀,这样不好的!不要仗着年轻体力好就随便透支身体她都感觉自己变成唐僧了,天天在念紧箍咒,好在秦卿没有如行者露出不耐的表情。
好的,立刻马上。
余心月不许立刻马上,要现在一定。
秦卿终于把笔记本合上,叹气你比杨叔还能说。
余心月苦口婆心,以后不要熬夜工作了嘛,伤了根基,以后可有苦头吃。
我没有办法。秦卿失神片刻,垂下眼眸,嘴角微笑泛苦,算了,没什么。
余心月已经懂了。
生在秦家,她没有办法,如果不能努力证明自己,如果不能比秦瑄煌优秀几百倍,或许她的结局只能像秦烛一样,不甘地绞去最爱的长发,含恨而死。
余心月的目光忽然变得柔软,眼里闪着晶莹的光。
秦卿的处境或许和上辈子的自己一样,只是更加凶险,那时她也要努力证明自己比印江涵优秀,然而即便这样,在印家人的心里也终究抵不过印江涵。
只是就算印家人再干涉她,也不会把她逼至自尽。
而秦离儒,做出这种事有什么稀奇。
余心月忍不住抱住秦卿,头埋在她颈窝,努力给她温暖,像是抱着曾经的自己。
姐姐,我陪着你的。
秦卿的身体僵了僵,然后渐渐放松下来,闭上眼睛恩。
然而十分钟后,余心月继续幽怨地盯着敲笔记本的女人,心想,哼,女人的嘴,骗人的鬼,说好现在马上,转眼又变成下次一定了。
于是她也转过身,打开手机,给苍蝇拍头像的那人发出去一个笑脸
也该去奋斗一下自己的事业了。
两个人都是工作狂体质,睡了三四个小时,醒来就已经神采奕奕。
秦卿的秘书已经等在门外,给她们送上两杯咖啡,秦卿照例是美式,余心月手里的则是一杯喝起来像巧克力的摩卡。
上辈子余心月和秦卿一样喜欢无糖清咖,可现在不知道为什么,被人强塞着吃各种甜品,吃着吃着,忽然不喜欢吃苦了。
车停在比赛场地外。
加油。秦卿看着窗外的女孩。
余心月笑着点头,初晨的阳光浅浅照来,车里女人苍白的脸上晕上温柔的光。她朝余心月点点头,车窗慢慢摇上,直到只剩下一双清冷的眉眼。
秦卿停顿几秒,深深望了眼余心月,把车窗合上,对司机说去公司。
而余心月一直目送她离开,直到深黑轿车消失在金色晨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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