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窗上映出张憔悴的脸,表情像是朽木死灰。
十年前她在酒吧疯玩的时候,怎么会想到现在?
可是她也并不后悔。
颜霁闭了闭眼,再张开时眼睛里空落落的,她轻声说:我好像已经没那么在乎了。
好友眼睛亮起,欣慰地笑了:早该放下,你也该有新的生活。
然而等到印鸿飞打来电话时,她看着好友那副犹豫退缩的样子,忍不住又生气。在车厢里互相指责,又互相温暖,十几年来,她们就像两只深夜里独自依靠舔舐伤口的兽。偶有争吵,互相嫌弃,但
没有你我不行。
颜霁笑笑,拍拍她,极小声地说了句话。
余心月问:你在说什么?
颜霁摇摇头,却在心里又念一次:对不起。
这一次,本来就是怀着再见眼最重要的人,然后释然离开的心思回韩江。
所以当看到雪亮刺目的灯光撞来,她居然忍不住腾起丝欢喜,别过头,却在好友眼里,窥见同样的情绪仿佛如释重负,又像欣喜若狂。
原来你也和我一样这样疲倦了啊。
颜霁猛地睁开眼睛,从那场噩梦中惊醒过来,下意识抬手摸摸自己的额头。
没有血、没有伤,梦境中那惨烈的车祸不是真的,只是那痛楚太过真实,让她至今脸色苍白如雪,难以从失落的情绪中抽身而出。
枕头已经全湿了,她摸到脸上,一手湿润。
颜霁没有开灯,就这么坐在黑暗里,捂住唇,小声哽咽着,情不自禁拿起手机,拨通那个人的电话。
喂
童雅的声音睡意朦胧,带着浓浓鼻音:阿霁,有什么事吗?
颜霁想说话,吐出却是破碎的哽咽。
阿、阿霁?你哭了?童雅顿时焦急:出什么事了吗?你在哪里,我来找你。
不,颜霁揩把泪,觉得自己被一个噩梦弄成这样实在是丢人极了。她吸吸鼻子,哽咽着说:你为什么、为什么不和我一起去听歌剧?
童雅发懵:什么,哎?什么歌剧?
颜霁眼圈红红,哆哆嗦嗦半天,才把事情原委讲出来,越说越委屈,觉得自己可劲儿矫情,可还是忍不住难过,委屈。
童雅哑然,半晌,才弱弱地说:可是、可是阿霁,你真的放在我的包包里了吗?我没有找到呀。
颜霁点头:你还丢下去不管,让我这么、这么难过
童雅更加茫然无措,我、我没有丢下你,阿霁,你怎么啦?
颜霁抹把泪,没事。
童雅:肯定有事,我来找你吧,你现在在家里吗?
不许过来!颜霁心里一跳,想到梦里的事,连哭都顾不上了,这么晚,不许一个人出来,我没事的,只是做了个噩梦。
童雅笑了,轻声说:做个噩梦就要哭成这样呀。
颜霁咬咬唇,嗯了声,语调拖长,像在撒娇。
童雅被她勾得笑起来,盘坐在床上,柔声安慰:那我们一起睡觉好不好?
颜霁脸一热,什么、什么一起睡觉?
我们不要挂断电话,这样你做噩梦的话,我就把你叫起来,好不好呀?
颜霁心里有点失落,还是低低应了声,躺在床上,耳畔是童雅清浅的呼吸声。她枕着手,摸了摸微微发烫的耳机,闭眼又是那个既旖旎缠绵,又痛苦绝望的梦境。
梦里,女孩有双小鹿般的眼睛,清晨睁开时,长睫眨动,眼睛亮得惊人。后颈上那颗红色的小痣,就像纯洁的雪地燃烧的欲望,又纯又欲,勾得人心里发麻。
颜霁攥着枕头,脸微微发红,雅雅。
她轻声喊了下。
那头没有回答,呼吸均匀,仿佛已经睡熟。
颜霁放下心,这才继续说:我好喜欢你,在梦里,也那样喜欢你
嗯?
颜霁吓得全身僵硬,冷汗冒出来,瞪圆眼睛盯着手机。
等好久都没有再等到什么,颜霁松口气,心想,看来只是呢喃的梦话。
但又不由微微失落起来。
她幽幽叹了声,跟童雅小声说了句:晚安。
然后闭上眼睛,埋进被子里。
一个多小时后,手机叮咚了声。
我知道了哦。那人回。
作者有话要说:要回家了,不知道以后会怎么样。
祝大家前程似锦,再见。
谢谢一路陪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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