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玦摇摇头。
不知还是不可说?
若我完全了解,你我也不用坐在这里像两个傻子一般了。
江瑗叹了口气。
然后他们交流了一番各自的信息以及这些天的经历,防止出现什么问题比如说再次灵魂互换,并长期如此。
其实大多是江瑗那边的信息,他的交际网太过繁杂,仅凭季玦猜测探索,可能会露出马脚。
江瑗躺在床榻上说着,季玦给他身体各处上药。
江瑗推了季玦一下。
季玦看着江瑗,似有疑惑。
你头发落身上了,怪痒的。江瑗解释道。
季玦又重新束好头发。
他大致听江瑗讲了一通,就到了黄昏时分。
这瓶是身体的药膏,三日后再涂一次,不会留疤。季玦道。
江瑗本来懒懒地趴着,他接过瓶子,翻了个身,季玦一个不察,被他压在了身下。
你身上也有伤呢。江瑗有点困了,语气便带上了婉转拉长的尾音。
他放轻了手劲,细细给季玦涂药。药膏有一点淡淡的茉莉花香,很好闻。
上药后季玦坐起来,慢慢套上自己的衣衫。
季玦又拿出几个瓷瓶。
每日人定后,你我皆没有什么事,这些药都要一一试过,切不可忘记。迷药、毒药都有,没用见血封喉的材料,解药也标清楚了。
江瑗应了。
除却外力作用,他们还要试着探查用药的反映自己先看清楚了,总比被别人用到身上而毫无准备好。
未雨绸缪是必要的。
这给季玦,也给江瑗添了许多麻烦,不过江瑗想着,此生能再次遇见季玦,这些麻烦好似也不算什么了。
马上就要宵禁,因为郑礼而打乱了计划,江瑗让季玦从暗道离开。
一柱香后,季玦从二楼粉衣姑娘的房里出去。
再过了约莫一盏茶的时间,绿绮来接他们家殿下回去。
此时江瑗已经收拾得齐齐整整了。
今天谁让郑礼上来的?
四十六,她没拦住人。
小惩大诫,让她自己下去领罚。
绿绮点点头。
吩咐下去,今日季小公子本是要找柳姝姐姐的,但上二楼时,柳姝姐姐的生意被粉秋姑娘截了胡,又过一段时间,我才上来找柳姝的,懂么?
季小公子今日整整一天都待在粉秋姑娘房里呢。
江瑗便笑了。
这郑礼可真会找事儿。绿绮抱怨了一句。
江瑗深以为然地点头。
行啦,我的好殿下,我们回府罢。
甫一回府,江瑗就打开了书柜的暗格,看着他之前没来得及看完的卷宗。
他看了一会儿,想到了他是季玦时,钱二郎提到的那个叫王怡的举子,不由来了点兴致。
在花楼他也问过季玦,却被季玦寥寥几语带过,只知是有什么小矛盾。
于是他问绿绮:那个叫王怡的,和暗六是怎么回事?
绿绮只好把当时那些事情细细地说了,说完后补了一句:暗六他们也没吃什么亏。
江瑗点点头,又问了他原本明天的安排。
绿绮则表示和往常别无二致,没什么安排,言下之意是五殿下一如既往地闲。
五殿下把脸埋进了锦被里,又仰身伸了个懒腰,喟叹一声:绿绮呀
嗯?
江瑗却不说话了。
过了好一阵儿,他才重新开口:明日不去戏园了,我们去三皇兄府里一趟。
绿绮点点头。
第14章
江瓒的府邸比江瑗这个不受宠的皇子豪华多了。
他刚刚上朝回来,沐浴更衣,就听到了江瑗来访的消息。
这是一个很巧妙得体的时间,江瓒刚好得空,不会打扰到他。
不过江瓒并不是很想见到江瑗,就像江瑗平日里懒得看见江瓒一样。
所以江瓒有些好奇,他这个五弟登门,是为了什么稀罕事。
二人先是虚伪地互相问候,说了几句闲话。江瓒把玩着一枚象牙核桃,抱怨着工部差事太多,烦得人头疼。
他抱怨够了,才像是反应过来一般,笑道:为兄倒是忘了,你闲云野鹤,逍遥自在,自是不懂为兄的痛苦,可真是令人艳羡啊。
这就是江瑗平日里懒得待见三皇子的原因了。
江瑗不管三皇子的假抱怨,直接说到正题上:听闻三哥前几日得了个好东西,可否让我开开眼?
江瓒怎么也未想到江瑗是为此而来,笑道:十来年了,也没见你好金石古玩一道啊。
四千年前的玉器,当然要长长见识。
江瓒边把江瑗引至书房,边说着闲话:确实是凤毛麟角不可多得,待到万寿节时,刚好当个添头献给父皇。
江瑗把玉拿在了手里,沿着边缘处摸了摸。
是良玉啊,箍壁极薄,一是玉石质地极硬,二是工匠举世无双。
江瓒也颇为自得。
江瑗似是迟疑一瞬,才继续开口:只是这断代
你看这包浆。
三哥,这断代恐怕有问题。江瑗正了正神色。
怎么说?江瓒的脸上多了一分好奇。
你可知前朝时,就有工匠改良了锯子?
江瓒若有所思。
若是前朝以前的玉箍,用来切割的线锯会留下痕迹,切口处应有参差不齐的手感,哪怕是后期抛光打磨,依然可以摸出来。
至于这个你摸摸,太过光滑了。
也就是说不足五百年?
江瑗点点头:若是把这个献给了父皇
江瓒端方有礼地谢过了江瑗,留江瑗吃了顿茶。
吃茶时二人闲聊,江瓒问道:五弟怎么对这真伪之辨如此清楚。
江瑗放下茶盏,风轻云淡道:无他,唯手熟尔。
你要是摸过十几二十件的,你也闭着眼睛就能摸出来。
这就是三皇子平日里并不是很想见江瑗的原因了。
江瑗坐了一会儿,觉得他和江瓒实在没什么话说,很快便告辞了。江瓒也觉得江瑗很烦,假假挽留了一下,乐得把江瑗送出府门。
回去时江瑗倒是很兴奋,毕竟东西是假的,他准备的另一套说辞也无须说了。
三皇子看起来一副谦谦君子样儿,实则多疑又睚眦必报,无论那个送礼的王怡是否知道真假,以江瓒的为人,总会让他吃个暗亏。
江瑗身心舒畅,回府让金银做了一道葱泼兔,想着偶尔幼稚一回也不妨事。
他离开前看的那本书还放在桌案上,书页是他之前看的地方,仿佛什么也没有改变。
他把书拿起翻了翻。
一张纸在那本书的夹层里,静静地躺着。
一别沧海,不见足下面已一十五年矣。他读。
今复相逢,正赶至京城孟春天,你我之幸也。
他便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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