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有二了。
竟如此了,他之前定的宋家姑娘,溺亡也有两三年了?
可不是,贵妃叹了口气,那个女孩子也是可怜。
不觉竟耽搁了这般久,老二的亲事,是该议议了。
陛下说的是,您要是不提起来,臣妾这个当母妃的竟也忘了,贵妃似笑非笑道,臣妾可真是老糊涂了。
皇帝拿着象牙箸的手一顿。
江瑗毫不顾忌地笑了。
老五,你笑什么?
臣想起了今早府门外有喜鹊叫,故而发笑。
你也别笑了,回府听喜鹊叫去。
江瑗又绽出一个笑容,说了一句陛下圣明,竟真的离席而去。
他一走,皇帝重重地放下筷子:他简直是目无尊长!
老五这孩子还小呢。皇后说。
江瑗发笑,自然是因为贵妃娘娘的指桑骂槐阴阳怪气好笑,也是因为他本就想离席。
季玦今日要来找他,他不看季玦,难道要看皇帝?
顺水推舟一番,不就皆大欢喜了。
元宝不能进内宫,便驾着马车在宫外等,看到江瑗和金银两个出来,满脸诧异。
殿下怎么出来了?这个时辰,家宴应当还未结束?
金银眼眶通红,道:被赶出来了!
诶呀,这好端端的
金银低声急促道:陛下也真是,我们殿下只不过是笑了一下,他便要赶人。我只知道殿下不受待见,竟没想到如此还变本加厉
元宝想安慰殿下,又想哄着金银,一时不知所措。
江瑗认真看着金银,道:没有,我被赶出来,不是因为我笑了,而是因为我嘲笑陛下。
诶?
而且我是故意的。
金银抹了抹眼泪:殿下莫哄我。
怎么会哄你呢?宫里的枭羹味道不佳,还是回府吃角黍好。
真的?
真的。
金银这才不哭了,以帕拭泪,颇有些不好意思。
三人回府时,元宝说:你为何不能稳重点呢?
金银觉得元宝说的有理。
在季玦上门时,金银就显得稳重了许多。
江瑗正在沐浴,金银隔着屏风,对江瑗道:殿下,翰林院的季玦季编修求见。
我不认识什么季编修。
金银闻言笑道:那我替殿下把人打发了去。
她转身欲走,却听江瑗在里间喊她了一声:诶,金银!
殿下可是想让我温壶酒来?
我是说那个季编修,他寻我何事?
好像是弄丢了什么东西,门房说他是来向殿下赔罪的。
请他进来。江瑗说。
在何处待客?抱朴阁的花厅,还是
就在这儿,你引他进来便是。
好殿下,恕我多嘴,您在这儿待客,是否有些许不妥?
他既然弄丢了本殿下的东西,那本殿下如此便不算失礼,他既然来赔罪,那本殿下自然要拿出个态度来
金银明白了,殿下原来是刻意如此,想要羞辱于人。也不知道那个季编修到底丢了什么,引的殿下如此失礼。
她出去传话,恰好碰到拿着支笛子的绿绮。
殿下在里面沐浴呢。金银说。
你和刚才那门房说什么了?
啊,有个姓季的编修拜访咱们殿下。
绿绮想要推门进去的手停下了。
她转了转竹笛,拉住金银的手,笑道:走,金银,我们投壶去。
我还得伺候殿下穿衣裳呢。
他那么大的人了,还不会穿衣裳不成?
金银发现了,绿绮是想把她支走。
好啊,我们投壶去。你可得让着我。
玩一会儿投壶,我们去看赛舟怎么样?
也行金银说。
殿下和绿绮时常神神秘秘的,金银只当不知道,也不知这次又是什么事。
二人在回廊中与季玦擦肩而过。
绿绮对季玦微微一笑,季玦颔首。
金银朝季玦那里又看了一眼,喃喃道:这位就是那个季编修?
怎么了?
我竟没想到,他竟如此如此高华。金银扯住了绿绮的袖子。
绿绮诧异地看着金银。金银本身就是个小美人,朝夕相处的江瑗也长得不差,柳姝见过,柳青荧也见过,都是连眼皮也懒得抬一下,可见了季小郎君,却这么大的反应。
原来金银喜欢这种冰冷病美人啊绿绮心想。
果真是主仆俩。绿绮低声道。
你说什么?
没什么。
季玦被小厮引至门前,想来江瑗就在此处,便不假思索推门而入。
直到感受到空气中的湿气,看到挡住自己的屏风,他才想起来,屏风后是一方温泉池子。
殿下?他迟疑地叫了一声。
你来了啊。
季玦闻言,绕过屏风,看到了坐在池边的江瑗。
他只穿了一条素白的袭裤,上面披着一件薄如蝉翼的素纱褝衣,衣襟大开,一只脚还踩在水里。
该看到的,不该看到的,通通能看到。
江瑗湿着头发,水珠顺着发梢滴下来,又继续往下滑过锁骨。
季玦扯了架子上的手巾,快走几步,捂在了江瑗头上。
也不怕得了风寒。季玦说。
离我远点儿,别把你衣服弄湿了。
季玦后退一步,向他展示自己湿了的衣襟:已经湿了。
行吧。江瑗乖乖坐好,任由季玦帮他擦头发。
一缕湿发跑到了江瑗衣领里面,季玦伸手去挑,看到了一点红色。
他的手顿了一下,又若无其事地把那缕头发挑出来,笑道:别人都说你放浪形骸,我还不信,今日可算见到了。
江瑗微闭着眼睛,靠在季玦身前:我穿着如此孟浪,本不该见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