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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欠我半座皇陵(重生)——青莲门下(32)(1 / 2)

我心悦你。

他将一只手放在自己的心口上,眼底漾起浅浅的笑意,又说了一遍:我心悦你寤寐思服。

那一直在叫的,不知道藏在暗窗下还是深草中的虫子陡然停顿,然后发出了更为响亮、最为响亮的一声。

明月如霜,江瑗的眼里倒映着月影星光,也倒映着季玦。

他甚至不等季玦回答,就对着季玦摇了摇头。

他不想让季玦现在就说一点什么。

季玦见他摇头,便明白了他的意思。和以往一样他不说话,他却明白。

江瑗拿起桌上的酒壶。他想摸摸壶口,却又停下动作。

他依然平视着季玦的眼睛,他让季玦看清楚自己的眼睛。

他说:我今天本想喝酒的。

季玦莫名知道江瑗想告诉他什么。

他本想喝酒,却没有喝酒。他不想让季玦认为,他的表白是突兀的、是糊涂的,是在杜康作用下,混乱着心智情思,无可无不可的一时起意。

他在表明他的决心。

在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季玦就知晓了,江瑗已经思考过,权衡过,斟酌过,他是认真且慎重的。

又是一阵南风,季玦闻到了江瑗身上的茉莉沉香味,隐隐约约大概是心字香的翠烟,还是他们一起调弄的。

江瑗低下头,解下腰间的五色络子,把那玉璧攥在了手心里。

他攥得很紧,那只手张合两次,终于从桌下来到了桌面上。

他又增加了一只手,把玉璧托在了两手之间。

那是之前与季玦勾勾缠缠的那只瑗。

他微微低头,鸦羽般的睫毛垂下,遮住了那双惊心动魄的眼睛。然后,他又坚定地看着季玦。

他把那只瑗,双手奉在季玦身前。

砰!一只飞蛾循着光,撞在了纱窗上。

砰!季玦听到了这声。

砰!

夏虫恍若疯了一般振翼,仿佛不止一只,它们此起彼伏地尖叫,一声比一声急,一声比一声亮。似乎满世界都是这样的声音了喓喓切切,嘈嘈促促,朝生暮死,震耳欲聋。

季玦慢慢伸出手。

他握住江瑗的手指,把玉璧按回在江瑗手心。

江瑗缓缓勾起一个并不真切的微笑,眼睛却眨了又眨他怕自己的眼睛干出什么丢人的事。

季玦面色平静,却正衣冠而危坐。

他坐得很正,背挺得很直,让自己看起来一丝不苟,对江瑗的表达做出极大的慎重。

他终于露出一个笑,郑重道:容我三思。

江瑗知晓了季玦的珍重。

他也终于笑了出来,笑容越来越大,华光溢彩。

作者有话要说:我终于写爽了,说实话这是这本书我第一次写爽。意象双关真的好爽!

喓喓草虫,趯趯阜螽;未见君子,忧心忡忡。亦既见止,亦既觏止,我心则降。

一个没什么用的冷知识,青铜器里的铅和米酒里的米酸会反应,有毒。

还有一个安排还是想告诉大家,我想挑战在八章之内完结这本书。因为强迫倾向,只想整数完结,但十五万写不完二十万又多了,经过我好多天的纠结,还是准备十五万了所以算了一下字数,就八章内完结吧。

谢谢你们!鞠躬!爱你们!非常非常爱你们!!!!

第55章

天元十五年,江朝风起云涌。

以进州新矿为引,陛下设各处铁官,携圣命奔赴各地,重新统算铁矿之数。

此事由二子江琏总领,办得如火如荼。

众人都嗅到了风声,陛下这是要拿世家开刀了。

帝党与世家之间的斗争越来越激烈,郑党冷眼旁观,只求保身。

这几日新添了午朝,朝堂上的争论就没有一刻停歇。

季玦也因此忙了不少。

齐昭在写烂了第二个笔头后终于忍不住,开始向季玦抱怨。

都一个多月了,这事什么时候是个头。

季玦笑了笑,道:古往今来,哪一场变革是一蹴而就的?

齐昭撇了撇嘴,悄声道:你听说了没?林明月病了。

真病了?

谁知道呢?她可病得巧。

林明月刚生病,二皇子克妻的传闻就甚嚣尘上。满城都在提他之前溺死的那个未婚妻,又在提突发恶疾的林明月。

昨个你不在,林将军来找陛下哭了。我估摸着,二皇子这婚约又保不住了,要退,齐昭嘀嘀咕咕,我爹说,张家把账册全交给陛下了。

六皇子妃的母家?

对啊,他们这一交,六皇子就要放出来了他本来还得禁足呢

季玦摇头轻笑:张家开了头,其它几家估计气得不轻。

张家指望着嫡子登位呢。齐昭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

他又似乎想到什么一般,挑了挑眉:说起嫡子,不是还有江瑗那个混蛋么。

他再不愿多说,把手揣在袖子里跑了。

季玦永远搞不懂,齐昭为什么喜欢在御道上狂奔。

出了宫禁,回到东十字街,隔壁的小娘子正好在做蜂蜜红豆卷儿,季玦下意识买了一屉,走到家里才想起来他不爱吃这种东西。

是江瑗爱吃。

他随手把点心放在桌上。

他至今没有给江瑗答复,江瑗也没有来打扰他。

两个人都很忙,季玦前几日换到江瑗身上过一次,看到的是皇宫地形图和两封鸡毛密信。

局势在一夕之间陡然紧张,陛下图穷匕见,仿佛之前那个嚷嚷着要修行宫的皇帝是个假人。

季玦咬了一口红豆卷。

齁甜,是江瑗喜欢的味道。

他坐下来,捋了捋最近待发的政令,把该记的东西记下来,又拿蜡封好。

做完这一切,他搁笔,眉却蹙了起来。

他是该想想江瑗了。

不见一月有余,每日在朝堂上惊鸿一瞥,他才觉得空落落的。

江瑗于他,到底意味着什么呢?

他一直以为,江瑗是个知己。

从江瑗支着竹杖找到他开始,江瑗就是那个知己了。

从容的,淡定的,狼狈的他们不需要说话,只需要对一个眼神,就知道彼此在想什么。

江瑗一直温情脉脉着。

季玦以为,他们会一直如此,自死到生,从生至死。

他刻意让自己冷静了一个月,平复杂乱无章的思绪,再去仔细思索这个问题。

如若江瑗永远不表明心意,思及未来的妻子,或者说未来的伴侣时,季玦永远不会想到江瑗。

江瑗是朋友,而不是可以和爱情扯上关系的什么人。

可江瑗说了。

于是季玦对于那个识一点字,不需要太好看,不需要太有钱,最好懂一点医术的姑娘的想象,突然从明晰回归到混沌的模糊。

江瑗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才高八斗,文武双全,俊俏了两辈子,矜贵了两辈子。

可江瑗不是个姑娘。

江瑗不是个姑娘,却和他志趣相投,赌书泼茶,把臂同游。季玦回想生命中最有趣的时候,记忆里总有江瑗。

他其实并不刻意回想当年在云山的日子,那短短的一年,除了夏日苍翠里的高山流水,还有秋日丹枫惨淡干涸的红。

他有点回避当时漫山遍野的红色。那个时候,江瑗病势转沉,已经不大好了。

他有时候也想不通自己的冷心冷肺他当时到底是怎么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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