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太傅:
先前同漫儿在饭桌上上讨论哪家的水粉铺的胭脂颜色比较纯正的人,难道不是夫人你么?
当然了,谢太傅也不是头一回体悟到自家发妻的宽以律己,严以夫君的双重标准了,更是不敢提出抗议的。
谢太傅低头喝豆汁,默默地起身,默默地离开。
谢瑾白同母亲道了谢,端起桌上的粥碗,唇角微勾,爹娘结婚这么多年,还是这般恩爱,实在羡煞旁人。
你这孩子,说什么呢!
谢母嘴里说着责备的话,面颊却是不由飞上两抹似红晕。
谢晏从碗里抬起头,青色的胡子,沾了一圈白色的豆汁,舔着唇角,嘿嘿一笑,羡慕啊?羡慕你自己也去讨一房媳妇啊!
哼!
让你也尝一尝被管得死死的滋味。
噢,好啊。
谢瑾白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
谢母同谢晏夫妇二人不由彼此交换了个眼神,齐齐地朝小儿子看了过去。
尤其是谢母,神情更是少有的激动,玉儿,你,你说你说得可是真的?
要知道,谢瑾白早已过了婚配年龄。
太傅之子,东启第一大才子,国子监双珏之一,这几个名头,无论拿出哪一个,都是足以令颍阳无数千金心折。
前些年上门说媒的冰人险些没将太傅府门槛给踏破。
可自从谢瑾白成为太子伴读,再到如今已然登及帝位的少帝的近臣,就不断有流言蜚语传出。
颍阳的百姓已然将谢家四公子将帝王男宠归为一类,身家清白的官宦之家自然不愿同谢家四公子结亲,以免不小心得罪帝王不说,还平白毁了女儿的一生。
官宦之家尚且担心会得罪天子,更勿论是普通的商人之家,如此也便有了如今无人敢高攀太傅府家的谢四公子的婚事的局面。
当然,以谢瑾白的的出身、才情以及相貌,只要他愿意,想要结一门如意的婚事亦不难。
偏生他自己对婚事直都是不甚配合的态度,甚至对满城风雨的流言大有听之任之的态度。
谢晏同谢母夫妻二人固然着急上火,亦是无计可施,总不能按着脑袋,强逼儿子成婚不是?
哪曾想,今日谢瑾白忽然松口。
谢母大喜过望,当即道,我马上就去联系冰人。
谢瑾白抬眸,一双桃花眼很是有些无奈地睨着母亲,会不会太急了一些?
噢,对,是不急,是不急。
谢母嘴里这般应着,心里头想的却是应该请孙冰人好,还是赵冰人好。
哎呀,自从暮儿,无双相继成婚之后,家里已经好多年没有请过冰人了,也不知现在哪位冰人手里头的姑娘多一些。
还是,不若将颍阳内知名的冰人一并请到府中来?
知母莫若子。
谢瑾白只要一看母亲心不在焉的样子,便猜到了母亲此时心中多半是在想要请哪位媒人好。
他夹了一口菜,不着痕迹地换了个话题,母亲,这些年来外人给我寄的书信,您可还有保留着?
嗯?你说这些年来他人寄给你的书信么?应该还在的,娘亲想想啊
谢母的东西注意力果然暂时从要请哪位冰人,转而回忆这些年寄给谢瑾白的书信都被她放在了何处。
嗯。不急,母亲慢慢想。
谢瑾白低头吃粥。
谢瑾白少有盛名,自以七岁之龄破格入国子监求学以来,就有许多向其求教的书信,寄往太傅府中。
其中,不乏有真心讨教学问的,也有一些打着讨教的名义,实则来试这位神童的深浅的,更有甚者直接写信来辱骂的。
总之目的不一而足。
只能说世人太不了解谢五公子。
谢五公子是那种他人虚心求教,他便热心回应的好好公子么?
那些寄往太傅府中的信,谢瑾白是一封都未曾拆过。
好些还都是谢笙同谢无双姐弟二人好奇,拆开来念过。
后来发现好些都是无缘由的谩骂后,姐弟二人也便对那些信以及寄信的人彻底没了好感,是连翻都懒得翻了。
倒是谢母有定期收集府中书信的习惯,不管是何人寄往太傅府的,都会统一收在一处。
玉儿,娘想起来了!
在谢瑾白用完早膳的功夫,谢母也终于回想起了自己将那些书信放在了何处。
呐。便是这里了。
谢母提前命婢女去取来位于后院,映照轩二楼阁楼的钥匙。
留婢女、丫鬟在阁楼下等着,谢母领着谢瑾白登上阁楼。
谢母用手中的钥匙开了锁,阁楼的雕花木门被打开。
谢瑾白推门进去。
但见阁楼里,幼时三哥从他哪里借走的木马,家姐亲手做的木质弹弓,还有许多大哥,二哥给他买的小巧物件,都在这小小阁楼里。
还有一些他过去未曾见过的,瞧着比他的物件还要更老一些的孩童玩意亦整齐地堆放在一起。
想来,也是三位哥哥跟姐姐幼时玩过的。
谢瑾白的手从木马上抚过,指尖半点未沾灰尘,可见平日里谢母没少来这间小阁楼,故而这里才会经常有人打扫,保持洁净模样。
身为驻地参军,大哥一家在他幼时便全家迁往驻地墨城。
父亲、二哥忙于朝政,三哥日日不着家。
而他更是在很长一段时间,在宫中的时间比在家里还要多。
母亲一人在家,是否经常有觉得寂寞的时候?
这个问题是前世忙于党争,忙于巩固地位的谢瑾白从未曾想过的。
以前家里每天都能收到几十分封寄给你的书信,你连打开都不曾打开过。忽然想着要看这些书信了?
谢母踮起脚,从阁楼其中一个木架子上,搬下一个竹篾箱子。
放在地上,打开,呐。你的信件都在里
谢瑾白弯腰,轻轻将母亲环住,娘亲,谢谢你。
手中还拿着竹篾盖子的谢母一愣,你这孩子,今天这是怎么了?你要的信件都在这了。钥匙给你留着,你走的时候记得把门给锁上。你你自己慢慢看。
不由分说地将阁楼钥匙往小儿子手中一塞,谢母转身出了阁楼。
仿佛后头有厉鬼在追似的。
唔
倒是鲜少见到将门出身的娘亲有这般慌张的时候。
谢瑾白唇角勾起。
谢瑾白推开阁楼的小窗,让外头的清风得以吹进阁楼。
窗外,梧桐摇曳,芭蕉青翠。
他盘腿,在竹篾箱子前坐了下来。
谢瑾白低头,直接从最底部的信件开始翻找。
果然,在最底层,被他找到了。
小玉哥哥亲启
笔触稚嫩,却是一笔一划,都写得极为规整。
谢瑾白找出所有信封上写着小玉哥哥亲启字样的信件。
一封封,从最初稚嫩工整的笔记,到后来歪七扭八,狗爬一般
谢瑾白:
小公子到底是怎么成为日后那个名满天下的文渊阁大学士唐棠,唐未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