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志高投诚,将几个山匪头子都被严虎提前杀害,抛尸于河中的消息告诉了一五一十悉数告诉给了谢瑾白。
谢瑾白很快便将各大当家已死的消息散播了出去。
山匪便乱了。
于是,谢瑾白拿下那些山匪,虽称不上有多轻易,比起上辈子,却是轻巧数倍。
严虎尸首分离。
他日,便再不能流窜于阮凌边境,他的兄长也不会再死于严虎的暗器之下。
谢瑾白来扶风县的目的已达成。
好!甚好!朕就知道谢大人从不会令朕失望!
季云卿唇角勾出一抹笑容来,笑容带着年轻天子的意气风发,本就艳丽的相貌因着这一笑,越发恣意逼人。
季云卿这话也是话中有话。
余光扫见少年微微抿起的唇,季云卿唇角的笑容扩大,眸中掠过一片冰寒。
这便受不了了?
这才哪到哪?
朕同谢大人还有要事相商,尔等先行退下。
他甚至不必开口特意命令唐小棠退下。
这便是一个帝王的好处了。
任何他不想见的人,只要他开口,便可轻易令对方自他眼前消失。
唐小棠心里清楚,皇帝是故意的。
在他的面前,故意显示他的皇权。
他一点也不想小玉哥哥同皇帝单独待在一起。
皇帝开了口,金口玉言,又岂容他同意或者拒绝?
他双膝跪地,叩头,草民告退。
楼下余琢同萧子舒也低声地道,臣(奴才)告退。
唐小棠缓缓站起身。
唐小棠就是怕自己会头晕什么的,才刻意起慢了一些。
结果在起身时,身子还是晃了晃。
谢瑾白就站在在边上,他及时地将人扶住,低头看着怀里的人,腿疼?
小皇帝还在呢!
唐小棠不想在小皇帝面前显得他太弱,他勉强站直身子,没,没有。腿,腿不疼。可能就是一晚上没睡好
谢瑾白箍在他腰间的手没松开过。
他抬起另一只手,摸了摸小公子的额头,你发烧了。
谢瑾白的掌心很凉。
唐小棠被他冷不伶仃地冰了一下。
他刚要抗议,听他说自己发烧了,张了张嘴,啊了一声,表情有些茫然,我,我么?
发烧?
他?
唐小棠是一个头疼脑热都很少的人。
乍一听说自己发烧了,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谢瑾白曲指,弹了弹他的脑门,怎么自己发烧了都不知道?
曲指弹他的力道很轻,不疼,就是指尖真的太冰了。
难怪先前小玉哥哥只是隔着衣袖握住他的手腕。
所以,不是因为顾忌皇帝的在场,而是怕冷着他么?
要不是场合不对,唐小棠铁定同往常一样,给这人捂手,待小玉哥哥的手暖和了一些之后,在将他的脸贴上去,撒个娇什么的。
小声地道,我都,都不记得我上回发烧是,是在什么时候了么。
很小声,声音还有点软。
谢瑾白需要低下头去,才能听得清。
两人这副模样,瞧在楼上季云卿同平安的眼里,同耳鬓厮磨,有什么区别?
季云卿眼睛一点一点地圈红。
他想起从前他生病时,怀瑜哥哥也是这般,对他温柔备至。
可眼下,当着他的面,他将他全部的温柔都给了另一个人!
季云卿眸泛冷意。
倒是他小瞧了这位唐小公子的段数了。
公明。
楼下,萧子舒走上楼,主子。
棠儿发烧了。你陪他先回房休息。
季云卿既是开了口,要谢瑾白留下,谢瑾白便不得提出先行离开。
他是臣。
不能抗旨不尊。
是。
能自己走么?
能的。
唐小棠点头。
是真的能,刚刚就是起来那一下有点都晕,不至于到走不了路那一步。
甚至一直到现在,他都不觉得自己发烧了,除了身子没什么力气,他真没感觉出自己有不舒服。
谢瑾白抬手,揉了揉他的脑袋。
唐小棠吸了吸鼻子。
不知道为什么,想哭来的。
小公子眼睛红红的。
谢瑾白心疼了,他吻了吻唐小棠的眼睛,乖。我迟点过去陪你。
声音温柔得不像话。
唐小棠更想哭了。
觉得他同谢瑾白就是话本里,被恶霸强行给拆开的一对苦命鸳鸯。
唐小棠到底没哭。
在外人面前,小公子是从不落泪的。
唐小棠在萧子舒的陪同下下了楼。
谢瑾白的视线,一直注视着唐小棠的身影消失在楼梯转角。
谢瑾白盯着唐小棠的背影看了多久,季云卿便盯着谢瑾白看了多久。
季云卿一直在等,等着身旁之人回头看他一眼。
可是没有。
即便是那唐小公子的身影消失在楼梯的转角,这人也未曾转过头看他。
怀瑜哥哥是为了故意气朕么?因为朕要大婚,所以怀瑜哥哥便以这种方式来报复朕?
再不是方才那个高高在上的帝王。
季云卿的声音低低的,便是声音都有几分沙哑,他微低着头,像是随时要落下泪来。
不是。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却似一把尖锥,猛地在他的胸口戳出一道血窟窿来。
你,你是认真的?
嗯。
季云卿深呼吸一口气,他眸光牢牢地注视着谢瑾白,眼圈发红,朕将婚事取消了。
一字一顿地道,是,为,了,你。
谢瑾白眼露微讶。
上一世,皇帝并未取消婚约,他同顾将军家的嫡女婚典在翌年元宵之日于永叙宫中隆重举行。
片刻,他沉声道,圣上大可不必如此。
不必如此不必如此那日,你态度那样决绝。朕若是不取消婚事,你是不是当真打算当一世的地方官,一辈子不回颍阳,一辈子不见朕?!
圣上误会了。
误会?若不是为了避开朕,那你告诉朕,在户部尚书姜大人,都察院左都御史袁大人都上书举荐擢升你为吏部文选司员外郎的情况下,为何主动上奏调任前往这匪乱横生的扶风县,当一个小小地方县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