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輕眉聽不懂,「嗯?」
她何時與他置氣了。
「墨師傅都與我說過了,他誤會你,言語之間對你也頗不客氣。」郗南葉說得很慢,神色愧疚,「那火,根本和蘇姑娘無關。」
他原本就不覺得被蘇輕眉連累,甚至他還希望是陸世子做的,那便說明,他對她重要……
然而不是。
郗南葉這兩個月,堪能用痛苦來形容,他趕去嵎州找二伯父買木頭,剛出了城,楚家么女楚蓉的馬車也隨之趕來,那時他就明白了一切都是母親的刻意安排。
魏珴對他一貫有著極致的控制欲,為了讓他和所謂未婚妻獨處,竟能燒自家的木材,一如他十五歲前對他的瘋狂管制,兒時噩夢在他成年後,捲土重來地折磨他。
歷來就是如此,母親想做的事,都必須做到。
他被迫帶著個姑娘上路,荒郊野外不能丟下她,唯有讓她跟去嵎州,回京依舊不得不捎她,否則萬一出事,那就更得賴上他。
他明白,母親想教他日久生情,可他感受到的是痛苦,甫一回來就病了幾日,魏珴才不得不鬆了口,沒讓人繼續看守。
「郗公子?」
郗南葉額頭冷汗,從記憶中驚醒。
月光和燭火的雙重掩映下,女子的面容似攏了層虛影輕紗,清澈雙眸露出少許關懷,讓他看得心中生起一簇火焰,當是時多了無窮的勇氣。
像身心汲取不知哪來的力量,恢復了以前的沉穩平靜。
郗南葉溫聲道:「抱歉,蘇姑娘,我想到了些事。」
蘇輕眉挽唇,問拂冬要了塊手帕給他,「沒關係。我也沒有與你生氣,誤會很正常,解開了就好,所以你把兩份禮都收回去。」
郗南葉聽到她這般說,心中酸澀,但還是努力勸她:「可隨珠方便了老太太,你若執意不收,要不我賣給你,你每個月慢慢還就好啊。」
蘇輕眉略帶糾結。
這似曾相識的說法,就如同,陸遲當日將白貓塞給她,說往後得空來看它,為的是互有牽連。
蘇輕眉終於發覺,郗南葉會不會真的心悅她呢,這讓她不安,她沒有喜歡上郗南葉,就不應當繼續和他牽扯,但看他一臉真誠,她不明白自己為何非得拒絕。
反正她沒有喜歡的人,郗南葉對她溫柔體貼,符合她對未來夫婿的部分要求,萬一和他相處下去,就喜歡他了呢。
然而她張著嘴,楞是說不出口同意。
外面官道響起由遠及近的一陣急促嗒嗒馬蹄,到她家門口戛然而止,吁停聲在黃昏下宛如箭簇划過長空般清亮,李焱的呼喊緊接而至。
他說,「參見世子。」
蘇輕眉一整個下午都平平靜靜,懶懶散散,在聽到這一喚時,纖背驀地繃緊,兩手食指絞纏在一起,方才還在糾結要不要拒絕郗南葉,現下已變成了,陸遲他回來竟有臉來找她。
她咬牙道:「綠桃,鎖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