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間打通的臥房無比寬敞,房內陳設簡單,燭火搖曳。
西北角靠牆一排榆木博古架,朱紅的雕花窗桕半漏月光灑在木地板,綢簾隨夏風吹起卷邊,樹上的繽紛花朵時隱時現,有種朦朧的美。
簡易的架子床在西南,東邊有一豎排長長屏風,屏風後是女子妖嬈的倩影,想必是楚楚,手舞足蹈些她看不懂的姿勢。
蘇輕眉的胸口微悶,他真能找啊,這裡的確是個……私會的好地方。
「我姓陸,坐。」
蘇輕眉順著陸遲指的朝向,坐進寬大的太師椅,她無心觀賞對面舞姿,垂眸低問:「你來這兒,一直在看楚楚跳舞嗎。」
陸遲抵靠窗邊,反問她:「蘇公子來攬芳閣,也是為了楚楚?」
蘇輕眉情緒不高,信口亂說,「是啊,我以前見過她,一見傾心,這次特意來和掌柜談替她贖身的事。」
「哦,蘇公子成家了嗎。」
「還沒有。」
陸遲勾唇:「我也沒有,我若收了她,蘇公子會不會不高興?」
蘇輕眉在瞎扯,他再清楚不過,他一開始以為她純粹貪玩,經歷剛剛的喊價,他能確信她是為他而來。
今日黃昏,四季園的掌事在他下馬車時湊巧經過,因為可控,他未放心上,看來眉兒是聽信『讒言』跑來查他。
蘇輕眉自認喬莊得不錯,身高,聲音,乃至面容,可她此時更希望陸遲是認出她了在逗她,否則,他難道真的想在成親前養個外室?
啊,她差點忘了,他倒也不是做不出來。
「陸公子,我是無礙,你就不怕將來夫人不高興麼。」
「不會,她大度的很。」
「……」
蘇輕眉回憶起男人過往的劣跡斑斑,一股鬱氣冒上來的瞬間想攤牌與他大鬧一場,鬧之前,她再給他一次機會,「陸公子,今晚留宿在攬芳閣嗎?」
「蘇公子有所不知,我來江南是為公事。」
女子聽到的片刻眉眼舒緩,過了一息,男人卻繼續道:「留在這裡是為了女人,她去哪我就去哪,我有話與她解釋。」
蘇輕眉心跳加快,「楚楚嗎?你……你何時認得她的?」
陸遲太了解女子,她的神情和語調是即將發脾氣的臨界,不緊不慢地走近,以防她逃走,「前幾年在揚州時,仔細回想,對她應當是一見傾心。」
蘇輕眉恍惚感覺他說的是她,可他在揚州來攬芳閣做過代筆,興許那時他和楚楚也認識了……不可能,他不可能是那種人。
蘇輕眉忍不住,「陸遲,你是不是早知道是我!」
陸遲正好站在她面前,俯身圈住椅子裡的她,不再與她演戲,薄唇抿開笑意,「你說呢,蘇輕眉,我做書生時天天黏著你,還有空對旁人傾心?」
「你就會騙我!」
陸遲將她摟抱起來,自己坐進椅座,騰出右手捏了下她的鼻尖,「捫心自問,這次是誰先騙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