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醒了, 」趙郁儀說,他想露出一個笑, 但發現自己完全不能,只能重複道,「您醒了……」
皇帝幅度很小地點了下頭,於太醫反應過來,連忙上前,觀察了很久皇帝的臉色,又給他把了許久的脈,而後長長吐出一口氣,說,「陛下暫且無事了。」
殿內眾人都鬆一口氣,四下很快響起了一片低低的哭泣聲。
待皇帝可以坐起來喝藥了,趙郁儀便一一和皇帝說了自己這幾天的做的事,最後道,「兒臣僭越了,還請父皇恕罪。」
「你何罪之有?」皇帝微笑道,「非常時期,理應有非常之舉。」
趙郁儀望著臉色仍舊十分蒼白的皇帝,低聲謝了恩。
皇帝把藥飲完了,還欲說話,忽然聽見外面傳來一陣腳步聲,下一瞬,便看見了一身素色裙裳,不飾釵環的貴妃,她匆忙小跑進來,一下跪倒於皇帝面前,哭道,「陛下!妾一得知您醒了,便匆忙趕來了……」
皇帝微微一怔。
「既然貴妃來了,」太子已然出聲了,「那兒臣便先告退了。」
「好,夜深了,二郎先回去歇息吧。」皇帝點了點頭,「朕明日再與你說話。」
趙郁儀領旨,而後退下了。
貴妃沒有理會皇帝與太子的交談,只是伏在皇帝的膝上,發出一聲又一聲地啜泣。
皇帝輕輕撫摸著貴妃的淚水,內心柔軟,又哀傷。
「朕已經無事了。」皇帝柔聲道,「阿玥,別哭了。」
貴妃淚光盈盈地看著他,仿佛無法控制自己一般,只是拼命搖著頭。
皇帝細細哄慰了許久,貴妃才終於止住眼淚。
「陛下,」貴妃的聲音仍有些哽咽,」您如今是無事了吧?」
皇帝不由得一怔,望著貴妃瑩瑩的淚眼,他忽然不想欺騙她了。
皇帝久久無言,貴妃於是明白了。「您,」她的聲音顫抖著,「您一定是在誆妾吧……」
「阿玥,朕亦是無法了。」皇帝沉默了許久許久,終於開口了,「朕已然想好了,再過幾日,你便與梓兒同去封地吧。」
貴妃不可置信地望著他,而皇帝仍是把話說了下去,「朕已決定,要將梓兒改封為紀王。」
「紀地何其褊狹,不知我們母子犯了何等大錯,您要如此貶斥我們?」貴妃哭道,「陛下好狠的心!」
「朕哪裡是貶斥你們?」皇帝的眼中泛出了淚水,「只是惟有如此做,才能保全你們。」
貴妃的眼淚如斷了線的珠子般流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