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趙郁儀的眼淚。
若微一下怔住。
她維持著原本的姿勢,沒有轉過頭,靜靜聽著趙郁儀越發急促的呼吸聲。她的肩膀冷一片,熱一片,而趙郁儀的淚水仿佛源源不絕,永不休止。
「……可以了。」若微嘆息一般地說,「……您別哭了。」
仿佛過了許久許久,趙郁儀終於說話了,「……我以為你死了。」他的神情甚至是有些空白的。
聽聞此言,若微猛地瑟縮了一下。
趙郁儀伸出手,沒有用什麼力氣就轉過若微的面頰。他們四目相對,若微看見了他眼睛中一汪深深的淚水,他簡直是在質問她:「你為什麼要這樣對我?」
對上他的眼神,若微一時茫然了。
「我……」她輕輕地說,「我只是想離開你。」
趙郁儀捏著她下巴的手指,忽然就劇烈顫動了一下。
「我知道了,」趙郁儀的臉上沒有什麼表情,「你只想想遠遠地離開我……無論我說什麼,做什麼,無論我怎樣彌補,怎樣挽留,你都想離開,對嗎?」
若微很冷淡地點了一下頭。
趙郁儀的眼角不受控制地抽搐了一下。
「為什麼?」他的心仿佛正在被油煎灼一般,已然疼痛到無以復加的地步,他握緊她的雙肩,字字泣血道,「我錯了,我知道,從一開始,我就不應該輕視你,強迫你,我給你帶來了許多痛苦,你厭惡我,痛恨我,都是應該的,我理應承受!但是……」說到這裡,他全身又顫抖了一下,「我真的已經沒有辦法了,我完全不知道我還能怎麼做……這一年,沒有你,我活得生不如死,我都不知道我是怎麼能撐到今天的……這樣的懲罰,還不夠嗎?」
若微只是輕輕閉上了眼睛。
趙郁儀的臉色一片慘白。
「您答應過我的。」半晌,若微才道,「……您說我可以離開長安。」
「不。你不能離開。你要清楚自己是什麼身份。」趙郁儀的聲音冷而沉,「你嫁予了我。」
「我沒有。」若微哆嗦了下,「那不能算。」
「怎麼不能算?」趙郁儀緊緊地盯著她,「你去問問你父親,問問你兄長,問問所有人,你是不是嫁給了我,你是不是我的?」
他冷冷地總結道,「這個事實天下皆知。」
「你剛剛才說對不起我!」若微的情緒激動起來,「你說一開始,你就不應該這麼對我。」若微顫抖著往後退,「………這是你自己說的!」
「但它已經發生了。」趙郁儀面無表情地說,「我們誰都無法改變。」
若微的胸膛劇烈起伏著。
「你剛剛說你知錯了。」若微輕輕搖了下頭,「……原來你全是在騙我。」
趙郁儀眼中閃過清晰的痛意。
「所有對不起的話,我已經說過許多遍了。」趙郁儀輕聲說,「但你從來都不信,也並不在意……你要我怎麼辦?」
若微麻木道,「隨便你怎麼說。」
趙郁儀心臟又一陣抽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