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錦書。
他上前行了一禮, 道:「公主此刻已經回府。」
躺在榻上的男人長鬆一口氣, 「她怕黑, 去將沿途的燈全部點亮。」
*
謝柔嘉回府時,已經暮色四合。
她一入夜就目不視物, 好在沿途皆點了燈。
一路回了敬亭軒, 遠遠地, 她便瞧見敬亭軒門口站著一抹黛色身影。
正是文鳶。
她一瞧見謝柔嘉,連忙迎上前來,想要說話,卻又不敢開口。
謝柔嘉像是沒有瞧見她一般,徑直入了院子。
廊廡下的黛黛見狀迎上前來,瞥了一眼跟在身後的文鳶,低聲道:「駙馬好像感染風寒,高熱不退。裴夫人說是請公主瞧一眼。」
謝柔嘉一臉冷漠,「感染風寒就去看醫師,叫本宮做什麼。」
黛黛沒再說話。
謝柔嘉入了屋子。
文鳶連忙跟上去,詢問,「公主可有用晚飯?若是沒用,奴婢這就——」
「已經用過,」謝柔嘉打斷她,「備水,我要沐浴。」
文鳶趕緊命女使準備。
待沐浴過後,謝柔嘉坐在外間的榻上與兒茶玩。
兒茶許是知曉她不高興,一動也不動地依偎在她懷裡,像從前她每回傷心時那般,輕輕晃動著自己的尾巴安慰她。
謝柔嘉的心略有安慰。
還是兒茶好。
兒茶永遠不會騙她。
這時文鳶小心翼翼地上前向她告罪。
「文家令有什麼罪?」神色淡然的少女輕輕地說道:「本宮知曉文家令都是為本宮好。」
家令是文鳶的官職。
文鳶七歲時被家裡人賣入皇宮。
因為年紀小,在宮裡時常受人欺辱。一次,因一個偏愛幼女的公公想要她做對食,她不肯,便被他誣賴偷了東西。
就在她快被人打死之際,路過的謝柔嘉救了她。
謝柔嘉將文鳶領到自己的宮裡,同她說:「你別怕,長樂殿就是你的家,以後本宮罩著你,誰若是敢欺負你,本宮就拿鞭子抽她。」
至此,文鳶有了安身之地,有了待自己好的「家人」。
那一年,她八歲,謝柔嘉六歲。
後來,她年紀大些,做了謝柔嘉的家令。
這十幾年來,謝柔嘉從不曾稱呼她的官職。
這一聲「家令」,將文鳶的眼淚叫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