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臉上的脂粉被雨水沖刷得乾淨,左臉頰上的一道舊傷與新傷疊加在一起,形容十分可怖。
她哽咽,「裴郎,我不是故意要來討公主的嫌,你別生我的氣……」
裴季澤漆黑的眼眸里流露出痛苦之色。
原本要隨他入屋的謝柔嘉這會兒清醒過來,自他的手裡抽回自己的手。
她抬起雪白的下巴,一臉倨傲,「裴季澤,她的臉是本宮劃傷的,若是他日你真要替她討回公道,那就到本宮府上!」言罷吩咐黛黛通知文鳶搬府。
這會兒著急趕過來的文鳶見狀,嚇了一跳。
還未說話,就見自家公主眸光落在那張血淋淋的貓皮上,「找到它的屍體,將它葬了!」交代完,渾身濕淋淋的女子抱著兒茶頭也不回地離去。
裴季澤抬腳正欲追上去,跪在雨里的柔弱女子叫了一聲「裴郎」後,突然昏倒在地。
被絆住腳步的男人攥緊了手裡的拳頭,目送著那抹紅影在雨里漸行漸遠。
行至一段距離,兒茶自謝柔嘉懷裡掙出頭,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著雨里那抹紫紅色挺拔高大的身影。
他最終沒能追上來。
躲在謝柔嘉懷裡的兒茶遠遠地望著亂糟糟的一切,「喵喵」了兩聲,把臉埋進主人的懷裡。
直到上了馬車,主人才將它放在馬車的一張褥子上,拿帕子替它擦拭著身上濕漉漉的皮毛。
擦著擦著,一滴水落下來。
兒茶抬起眼睛尋找那滴水的來源,卻見主人的眼眶裡聚滿了淚水,一滴又一滴,砸在櫻桃木色的馬車地板上,很快地,形成一個小水渦。
兒茶「喵喵」叫了兩聲,依偎在她身旁,想要用自己身上的暖意溫暖著渾身冰涼的主人。
只可惜她身上實在太冷,它那點子暖意怎麼都捂不熱。
「兒茶不怕。」淚流滿面的少女伸出冰涼徹骨的手輕輕撫摸著它的頭,輕聲說道:「我也不怕……」
外頭的雨越下越大,劈里啪啦敲打著車頂,將她極輕的聲音湮沒在雨聲里。
*
謝柔嘉搬回去公主府的當夜就因為感染風寒而發熱。
她身子骨一向不大好,斷斷續續地燒了一夜,做了一夜的夢。
夢裡,她躲在一簇開得花團錦簇的芍藥叢里,偷偷地望著不遠處的亭子裡,父親正在給懷裡的七皇弟做紙鳶。
那是一隻展翅高飛的老鷹,做好之後,七皇弟拿著紙鳶在花園裡歡快地跑來跑去。
她一臉羨慕地瞧著,卻見七皇弟一不小心被絆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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