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過去,無任何一人凍傷凍死。
已經好久不曾這般新潮澎拜過的鄭遠打量著身旁負手而立的年輕御史。
昨天夜裡,他就這麼陪著所有人熬了一夜。
他正愣神,身旁的男人輕輕揉捏著眉心,吩咐道:「接下來的事情交由鄭御史處理,本官先回去。下午河道見。」
回過神來的鄭遠忙追上去道:「裴御史不住在府衙?」
「不必,」清冷疏離的俊美郎君頭也未回,「本官已經在外租賃房屋。」
鄭遠目送他離去,真心實意道:「拋卻人品不論,本官恐怕就是做一輩子官,也難及此人的手腕魄力。就這麼一晚上,雲淡風輕地解決了一大批流民的安置問題。」
幕僚捋著短須,十分認同,「既是東宮第一謀士,自然不會差。」
正說著,兩人瞧見裴季澤入了其中一輛馬車。
鄭遠微微蹙眉。
若是他沒記錯,昨夜那個跟著忙碌到半宿,後來硬是裴御史勸回到馬車休息的幕僚就宿在那輛馬車上。
不過這不是他該關心的。
他吩咐,「即刻召集各縣知縣來鄂州集會。」
無論新來的御史人品如何,只要能幫上鄂州的百姓,那就是他鄭遠的救命恩人!
*
謝柔嘉醒來時,馬車已經在一座三進三出的宅院前停下。
白牆墨瓦,後頭是一棟二層小樓。
院子裡的一棵柿子樹伸出牆外來,枝頭上還掛著一個小燈籠似的紅柿子。
典型的江南建築。
這時錦書上前去敲門。
俄頃,大門打開,錦墨子自裡頭出來,忙將一行人迎進院子。
裴季澤道:「此處叫柿子巷,咱們住在二樓,我帶殿下去瞧瞧。」言罷,牽著她的手小心上了二樓。
二樓只有一間寬敞的臥房。
臥室里的一應布置很是雅致,十分符合謝柔嘉的喜好。
裴季澤走到窗前支開窗戶,外頭橫貫著一條河。
此刻時辰已不算早,河對面已經有人在河邊漿洗衣裳,幾個半大的孩子在相互追逐,很是熱鬧。
河對面也是這樣的二層小樓,一棟連著一棟,似無盡頭。
偶爾地傳來幾聲犬吠,或是孩子的哭聲,煙火氣十足。
謝柔嘉正朝著最左邊那一棟孩子哭得響亮的小樓望去,突然聽到身邊的男人問:「可喜歡咱們的新家?若是不喜歡,我可再命人尋。」
眉眼含笑的少女翹著腳往外望,「這裡極好,很熱鬧。」
他眉頭微微舒展,「就是怕殿下覺得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