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他曾答應一個女子,要在春天來臨時,種滿一莊園的芍藥花。
只可惜從前總不在姑蘇,總未能做到,如今也算是得償所願。
謝柔嘉猜測,他一定是種給他的阿寶。
只可惜,他的阿寶從來都沒有瞧過他。
等到他將芍藥花種滿後山那一塊空地時,也已經燈盡油枯。
這一日晌午,謝柔嘉正陪他說話,他突然嘔出一大口血來。
裴五見狀去請檀陽先生。
謝柔嘉被那一灘殷紅的血漬嚇紅了眼,拿著帕子手忙腳亂地想要替他擦乾淨嘴角的血漬,可是那血怎麼都止不住,不斷地從裴溫嘴角溢出來。
「小柔嘉,別哭。」氣息微弱的裴溫望著面前不知所措的少女,「人總有這麼一天。」
謝柔嘉哽著嗓子應了一聲「好」,可眼淚還是止不住流。
裴溫問:「上回,我故意將你騙去蒼夷山,你還在生我氣嗎?」
「我曉得裴叔叔是想我好。」謝柔嘉哽咽,「我從未怪過裴叔叔。」
「那就好。」他微微闔上眼睫,「我有些累,想要睡一會兒,先回去吧。」
謝柔嘉哪裡放心離開。
這時檀陽先生匆匆趕來,看了一眼床上面色蒼白如紙的裴溫,道:「都出去吧。」
謝柔嘉這才出去。
房門一直緊閉著,溫暖的陽光一寸寸退卻到屋後去。
她正望著緊閉的房門失神,突然有人將她擁入懷中。
轉頭一看,正是多日未見的裴季澤。
謝柔嘉像是找到主心骨一般,撲到他懷裡,哽咽,「小澤,裴叔叔他……」
裴季澤抹去她臉上的淚痕,啞著嗓子道:「別害怕,叔父他會沒事的。」
明明知曉不是真的,可謝柔嘉還是在他的安撫中平靜下來。
大約又過了半個時辰的功夫,緊閉的房門終於打開,一臉疲色的檀陽先生從裡頭走出來。
裴季澤立刻迎上前去,「我叔父如何?」
檀陽先生道:「他能撐到今時今日,全憑著一口氣兒,如今已到了燈盡油枯之時,該準備的,都準備吧。」
儘管早已知曉會是這般,謝柔嘉還是忍不住淚如雨下。
裴季澤沉默了許久,啞聲道:「有勞先生,我這就回去著人準備。」
*
裴溫自吐血後身子骨一落千丈,睡著的時日比醒著的時日多。
大約熬了一個月左右,這日晌午,昏迷多日的裴溫突然醒來,精神還格外地好。
這日,裴家幾房的人都來了。
他與每個人都說了兩句話,唯獨對著自己的父親,一句話也說不出口,眼裡汩汩淌下淚來。
裴老太爺似是不忍瞧見自己最愛的兒子這副模樣,偏過臉去,啞聲道:「你的墳我早就叫人替你修好了,就在我同你阿娘旁邊。將來到了地下,也就不會覺得寂寞。你娘臨走前心裡最放心不下你,你現在下去陪她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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