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起眼睫打量著已經一年多沒有回來過的地方,隔著高牆像是瞧見那一院子的花燈。
文鳶知曉她心裡掛念著高牆內的人,勸道:「既然來都來了,不如公主去瞧瞧駙馬?」
謝柔嘉搖搖頭,「回去吧。」
文鳶見她不肯,只好吩咐車夫回府。
謝柔嘉回到清然居時,外頭又飄起雪花來。
她抱著兒茶站在窗前望著屋外茫茫雪色,不知怎的就想起與裴季澤在鄂州城的日子。
也是這樣的下雪天,她與他坐在榻上賞雪吃茶。
她故意拿自己腹中根本不存在的孩子來氣他。
那一回,一向淡然的男人被她氣得眼睛都紅了,把臉埋進她頸窩裡,在她脖子上咬了好幾口才罷休。
謝柔嘉不由自主地伸手去摸自己的脖頸,正走神,一雙柔白的手伸過來關了窗口。
文鳶道:「公主身子才好,怎能在這兒吹風,若是再有個好歹……」
說著說著,便住了口。
她望著眼前淚流滿面的女子,紅了眼眶,「公主若是實在擔心,就去瞧瞧。」
謝柔嘉抹去眼淚,吩咐,「想法子叫人瞧瞧他如何。」
文鳶見她如此折磨自己,心裡嘆了一口氣,應了一聲「是」。
這一夜謝柔嘉一夜未眠,快到天亮時,文鳶入內稟報,「阿奴已經想法子瞧過,駙馬人已經醒來,已無大礙,就是身子有些虛弱。」
謝柔嘉這才放下心來沉沉睡去。
接下來幾日,阿奴都偷偷去裴府打探消息。
謝柔嘉聽謝珩的話,什麼也不管,什麼也不問,日日待在公主府中。
這日,謝柔嘉才剛剛用完晌午飯,就聽見宮裡傳來消息:六皇子在祈福大典被刺,駙馬裴季澤為救六皇子受傷,立下大功,被封了侯爵。
不止如此,他還成了新的朔方節度使,並將行刺一事交由他查辦。
消息傳來時,謝柔嘉正在庫房裡挑選補血養氣的藥材,聞言,半晌沒有作聲。
六皇弟是父親的心頭肉,他救了六皇弟,封一個侯爵的虛銜算不得什麼。
可朔方五五萬兵馬,當初阿昭也不過只是暫代而已。
江行之此次前來長安,亦是為了這個位置。
父親心裡對阿昭一直有愧,為了哄江貴妃高興,確實有意任命江行之為新的朔方節度使。
可是遭到太子哥哥與一部分朝臣的強烈反對。
如今裴季澤卻輕而易舉就得了這個位置。
文鳶見她面色極其難看,小心詢問,「公主,您沒事兒吧?」
謝柔嘉緩緩道:「才不過短短一年的功夫,他竟然成了朔方節度使。你說這一回,他又跟父親做了什麼交易?」
上一回刺殺,活捉了兩個刺客,眼下正關在大理寺獄。
行刺一事擺明是江氏自導自演,這兩個活口,恐怕也是故意留下來誣陷太子哥哥。
如今,卻交由裴季澤查辦。
這事就值得玩味。
文鳶並不懂這些事情,她望著桌上挑出來的一堆貴重藥材,道:「這些可要送到駙馬府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