譬如楚妍。
那是令她無比熟悉的氣息。一瞬的恍然,並沒有影響她揮刀的準度與速度。反倒是在風雪再次迷住對方的眼而襯得她更加輕盈時,讓楚妍更確認了這一點。是顧灝,他來了。
那一瞬,好像風都變得輕柔溫和起來。垂眼掩飾住她自知的笑意,在抬頭又是眉眼清淡的少女。只是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打鬥中楚妍和唐晏交換位置時,唐晏在翻身之時隱約看見阿妍頭上耷拉著的兔耳朵立起來晃了晃。
唔,大概這是一種名為「雀躍」的心情。
所謂幸福,大概就是哪怕沒見到你,也知道有你在身邊。所謂不幸,大概就是,你以另一種形式永遠陪在我身邊,卻終覺虛無。
這是一場被記錄在歷史中,後又在改編後以教科書形式流傳下去的紛爭。以嚴肅為開頭,又以荒誕所結尾。
故事的幾分真和幾分假已然不可深究,唯知這是一場序幕。基地領導權的爭鬥正式開啟,不再潛於水底。
當適才的一眾人已經七七八八地躺在地上時,仍在圍觀的人仿若才真正感覺到了什麼。他們看著依舊佇立在地面上,背脊始終挺直的兩個人,下意識地咽了咽吐沫。和地上的人一樣,自那一刻起,除卻他們眼中本就有的「敬」,還添了無法磨滅的「畏」。
一個冷艷的女子,一個靜默的少女,身後隨著一個仍舊晏晏笑著的女喪屍……
懷著某種敬畏,他們就那麼讓開了路。
卻見沈清菡在沈楚妍和唐晏耳邊輕輕說了兩句什麼,在二人不約而同蹙起眉毛時,她抽出了拽著自己的手,寬慰似地反拍了拍,然後走向了陳予朔。
不需要說些什麼,只消兩人對視一眼,一切都盡在不言之間。也沒問什麼「你確定了嗎?」這樣的問題。兩兩凝望之時,陳予朔嘆息一聲,將沈清菡攬入懷中。平時看起來那麼柔婉,實際上倔強地和什麼一樣,他雖是攔不住,然定會護著她的,拼上所有。
靜靜地依偎在戀人懷中,陳予朔大概在想什麼,她還是清楚的。只是這個世界上沒有光讓別人付出她沈清菡只顧著享受的道理,哪怕予朔、阿妍和阿晏都是心甘情願的。可她總還是要做些什麼,為了他們,這何嘗不是為了自己?
一步一步走向一個人的面前。基地實驗室的周博士今日依舊是踩著八厘米高跟鞋,在風雪中身子搖曳,光芒四射。沈清菡定住,對著面前的女子坦然一笑,伸出了手。
直勾勾地盯著沈清菡的雙眼,滿滿地都是探究之色。少頃,這位實驗室之花瞭然地笑了出來,「不後悔?」
「也是。」不待沈清菡回答,她又想明白似的再度勾唇一笑。如果說,這些日子迫於情勢和桃花眼似真似假的互撩讓她對這邊有了幾分考慮,加上了幾兩籌碼的話。那麼,今天的這幕劇以及沈清菡最後的表現,是徹底讓她偏向了這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