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他就感覺到了袖口間的輕微觸動。
於是眉梢一挑,易華終於笑出聲來,朗聲道:「我卻是不願禍害那些魚蝦的,」在女子露出得意之色時忽地轉了口風,「可更不願便宜了你們。」
「好,好得很。」氣急而笑,聲音甜膩膩的,卻含著陰冷。小刀滑落在手中,艷娘抬手就是對著逍遙閣閣主一揚。
疾速射向易華眉心的小刀,卻在尚未觸及到男子時,就失了力道,摔落在一邊。
「你來了。」完全沒有驚訝,易華頭也不回道,口吻熟稔。
「我果是不該來的,卻是打擾了閣下與美人的夜會。」秦羅衣從暗處走出,尾隨的是悠悠一嘆息。
艷娘本就是一個美到能讓任何男人都失神的女子,可秦羅衣走出來之後,她卻驀然間失了顏色。
秦羅衣的美,是一種比月色更為清冷的美,難以觸摸,讓人升不起褻瀆之感。
只是她往常總是笑著的,同秦淵一樣的笑,總會將這種美感刻意模糊朧化掉,讓人難以察覺。
此刻她搖曳著綺麗繁美的衣裙,款款而來時,就仿若一個夢。
只怕此時除了易華無人欣賞。
直到看到秦羅衣泠泠的眸光,艷娘才反應過來,並且打了個寒顫,驚起一身冷汗。
太可怕了,直至走到她面前,自己都沒有察覺到她的氣息。
女子不動聲色地打了個手勢,暗流中是他們的蓄勢待發。
「美人雖美,可鴆酒與毒刃卻也是不差的。」一句話解釋了自己為何落入此番境地,易華緩緩撐坐起來,哀怨道:「阿羅你要是再來的晚一些,便只能見到我的屍體了。」
什麼時候有了「阿羅」這麼個鬼稱呼?涼涼地瞥了易華一眼,秦羅衣按捺住,不發作,然心中先將帳記下了。
以及,即使她不來也沒什麼事好嗎?也就是囚禁中求生存罷了。
雖是如此,秦羅衣只斜睨了他一眼,露出清淺一笑,薄唇輕啟:「我會記得給你立『英雄冢』。」
得,這是嘲諷自己「美人膝,英雄冢」呢!倒是真沒法反駁,遂尚還年輕的逍遙閣閣主選擇了保持沉默。
這次是他大意了。
雲緞漫天,隱藏在其下的,是秦羅衣的薄刃寒光。
艷娘只覺眼前是一片傾下的月光,脖頸一涼,卻是沒了聲息,耳畔是若有若無的一聲「可惜了」。
可惜了?可惜……什麼呢?腦海里的疑問尚未成形,她已然向地面倒了下去。
秦羅衣立在中央,周圍是一地的死屍。沉默片刻,她又是低低一嘆:「可惜了。」
易華撐著胸口站了起來,搖搖晃晃的。
秦羅衣沒去扶他,他也不需要人來扶。
江畔小林初相識,又於江畔月下被相救,倒是真如老頭子所說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