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世將起,若是不能相交,還是早早除去的好。
自家姐姐偏還說得這般,不知道的還以為這是招婿入贅前的考察呢。
真是「心髒」。不知為何,楚妍腦海里突然迸出這兩個字來。明明那些被自家姐姐看不上眼的,可也算得上是俊傑呢。
看起來像是給那些人打抱不平,可是楚妍自己知道,她聽秦羅衣玩笑一般地講著這些故事,順便優哉游哉地圍觀一下,內心也是快活著的。
大概百年以來,秦家流傳最好的,其實是「看戲」這個習慣吧。
「姐姐這次看透別人五六分,豈知別人沒將你了解兩三分?」想了想,楚妍還是提了起來。行事這麼囂張,實在是太招人眼了些。
有個詞怎麼說來著……套麻袋?
她可是知道後來秦羅衣與那些人再相逢時嘴上可沒留情面,攆足了勁兒地踩。偏戳了別人痛處,面上還親切含笑。喜歡看戲不假,可這並不意味著喜歡被人看。
「縱是看透我兩三分又如何?」秦羅衣理了理妹妹頭上的簪花,並不是知道自己如何就能翻盤的。更何況,那些人焉知自己不會以此為點,故意引他們入陷阱呢?
她的自信可是建立在自身能力上的。
……
所以說,回想結束的楚妍有些糾結地戳著碗裡的糍粑。糍粑浸了紅糖汁,甜香撲鼻。
這糕點本是趁熱才好吃,楚妍卻遲遲未動一口。
明明雲疏清雅高華、遇事從容。博學多才至楚妍這種將驚蟄谷大半藏書都看了一遍的人都忍不住嘆服的存在,本該是姐姐秦羅衣也欣賞的人才是。
可近來相處下來,心思敏銳至楚妍,要是感覺不出秦羅衣和雲疏之間的怪異氣氛就怪了。
倒不是什麼針鋒相對的情緒,只是相互間帶著種不需要言說的瞭然。每每試探之間,對於面前的人所展現出來的卓越見識,都帶著種理所應當的態度。只是都在不約而同的進行更深一層次的試探,仿佛留作底牌的那三分都不藏了。可實際上,楚妍卻知,這只是還沒到二人的底罷了。
對於秦羅衣,那是因為了解;對於雲疏,卻只是源自於她的直覺。
凝神望著手中瓷白的勺子,楚妍細究。雲疏的身份她知道個大概,她姐姐秦羅衣的名聲也早已遠揚。聽說過彼此是一回事,試探對方是否名副其實也是應當的。
可是這已經遠超了一般人見面時應該試探的程度與次數。
蹙著眉,不經意間的舀動,使得紅糖汁墜了一滴下來,恰好滴到梨白色的衣裳上,倒像是乾涸的血漬。明明早就不燙了,春裝也並不輕薄,楚妍卻是一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