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曙光未語,只深深的看了眼前的謝謹庭一眼。
他向來喜怒不形於色,謝謹庭卻總能察覺到情緒的波動,不得不承認,方才他的確是有些擔心的,卻沒想到被謝謹庭發覺。
可謝謹庭如今也長成了,不論在哪裡亦是獨當一面,若是能為他所用還好,若是他所控制不了的,楊曙光眸底晦暗一瞬。
謝謹庭示意他繼續下棋:「布局要專心,乾爹向來這般教導的。」
好一個以爾之矛攻爾之盾,楊曙光無可反駁,揚手將他的局破了。
良久,楊曙光幽幽地道:「陛下不打算應戰,不出意外的話,太子妃便由你護送入流竺了。」
北五街。
「派康德去尋的藥可有了消息?」沈卿歡抱著一個描金手爐,眉眼間罕見的帶了冷意。
桃之心中默默嘆下一口氣,她不知為何,自家姑娘說不喜便不喜了,這便罷了,而今甚至還要動用禁藥。
她自小伴在姑娘身邊長大,姑娘雖然驕縱,卻從未對人動過這種心思,可見太子私下是何等的可惡,竟將姑娘逼到這等地步。
她應聲道:「夫人放心,雖兇險了些,但康德最是機敏,定能將那藥拿到手。」
沈卿歡說這些東西從來不會避諱著她,桃之是她的心腹,哪怕前世委身裴辜元亦是如此。
只有她心生過怨恨,桃之從未做過對不起她的事。
這藥是出了名的厲害,男子用上後便漸漸在那事上力不從心,久而久之便身子虧空。
起初還不顯什麼,時間久了方能看出端倪,便是大羅神仙都無力回天,故命名為婦人毒。
吳禹仍垂著眼坐在那處,他像是不喜同人交流,沈卿歡問到他名字的時候,畢竟如今他被嬸母賣給了人,他只輕聲道出兩個字。
沈卿歡溫言道:「你不願說家事,我也不主動問,只是你如今同他們沒了關係,便改了名字罷,算是同先前做個了斷。」
吳禹聞言抬頭看著她,澀聲道:「懇請主子賜名。」
他沒有稱呼他為夫人,沈卿歡頗有幾分滿意,她畢竟是救了他,帶他脫離了苦海,吳禹不是不識好歹的人。
「冠以明姓,名為明陳跡如何?」沈卿歡對上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眸。
方才他在外面掙扎的時候她看得出,這孩子定是收了多年的虐待,腰間小臂滿是淤傷。
既然如今人到了她這兒,她便希望人好好的,未來光明坦途不在為人所欺,陳年舊跡,皆是他的機遇與成長。
明陳跡看著她,眼底愈發乾澀,隨即朝著她跪下,腦門抵著地:「明陳跡,多謝主子。」
郊外。
京郊地帶空曠,聽聞那主子原本是打算將莊子建在此處,不知怎的便耽誤了,後來時間久了,便也漸漸淡忘。
分明空曠著,沈卿歡仿佛已經看到這裡變成除北五街外的鬧市,只不過今生這片地由她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