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敞聞言瞬間拍案起身,目眥欲裂的看著他:「稚子無辜,因我幾句話便動我家人,謝秉筆心眼竟如此小嗎,你這樣的心狠手辣,註定孤獨一生。」
他怒的拍桌而起,震得案几上茶盞發出脆響,只是這些落到他眼中不痛不癢。
「李郎多年不見,還是有些長進,而今更會要挾旁人了,只是太監都是記仇的。」謝謹庭將那盞茶飲盡,重新添上一盞道,「不過,李郎或許忽略掉了一點。」
李敞面上的怒色一怔:「什麼?」
謝謹庭唇角的笑意淡下,他的名聲止小兒夜啼,但李敞卻好似斷定他不會殺他一般。
「李郎高估了我們的情誼。」茶盞中的裊裊輕煙浮起,香氣馥郁,一股若隱若現的玉蘭香瀰漫開來,「欠下的東西,總是要還的,難道李郎今日出來不是為了還咱家東西?」
原本還勝券在握的李敞,聞言臉上的神色變了又變:「如今這裡可是皇城腳下,你有多大的膽子,難道不怕鬧到聖上面前!」
「李郎忘了,謝某向來不懼。」
他這話方出口,身後的李繼妄像是得了令,手起劍落,只聽噗出一聲,身前的昔日同窗心口的血窟窿汩汩冒著鮮血。
他的劍法利落,卻不如裴安,一滴血濺入他的茶盞中,濃郁的一滴血色緩緩暈開,將淡色的茶染得多了幾分腥氣。
謝謹庭嘖了一聲,揚手將那盞方倒好不久的茶水倒掉:「污了咱家的茶。」
李繼妄將大氅披在他的肩頭:「乾爹,我們回去吧。」
「好歹是個末等秉筆了,派人把事做乾淨。」謝謹庭道。
李繼妄不解,這荼香樓分明是乾爹自個兒的產業,殺個人便殺了,這還是頭一回叫他派人來,要將屍身收拾乾淨。
謝謹庭沒有解釋,只摩挲著指上的白玉戒。
自然是要收拾乾淨的,她常來。
馬車輪碌碌的聲音不知在耳畔響了多久,謝謹庭疲累的閉著眼聽了一陣,便聽李繼妄喚。
太子府沒有以往的黑沉,尋常這個時辰,太子府早就熄了燈籠火燭,今日不知是府上來了什麼人,府門的燈籠竟還亮著。
皇帝崇尚節儉,太子自然是不會從這些方面浪費細枝末節的銀錢,太子府也僅有來賓之時,才會在夜裡將府門的燈籠點上,如今已近子時,當真會有人談到此時嗎。
他邁進西院,卻聽到蒹葭堂兩道女聲。
「不心悅太子,那娘娘心悅誰?」一道聲音問道。
腳步不知何時慢了下來,原本腳程快的幾炷香便能到達西北角的堂玉軒。
謝謹庭聽得清楚,她的聲音對上他時向來偏軟,今日帶著幾分歡快的脆意,不僅讓他想起了那張狡黠的嬌顏:「我心悅的,自始至終都是謝秉筆一人。」
他唇角勾起一絲淺淡笑意,這般裝下去,怕是全京城都以為她當真喜歡他了。
他看向天邊的皎皎明月,今日月光正好,乾爹前些時日說什麼來著,不重要了,今時不同往日,興許,萬家燈火中也有他的一盞。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