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將被角掀起一些,搭在他的腕上,隨後好氣又好笑的收回了手。
「謝謹庭,你就作吧,」沈卿歡看著他低聲道,「再這樣下去,你早晚油盡燈枯。」
此話並非危言聳聽,他成日裡這般耗著身子,早晚要像蠟燭一樣燃盡。
他本就有寒症,像是兒時落下的病根,自此更是畏寒,可今日明顯穿的單薄,如今寒症加重,饒是她這個半吊子都能看出來。
沈卿歡還是為他掖好了被角,這才去了小廚房。
整個內室再次安靜下來,榻上那人緩緩睜開了眼眸,並無半分睡意的看向門口。
濃密的鴉羽微垂,將眼眸中的情緒盡數掩蓋,叫人瞧不出他究竟在想什麼。
沈卿歡到底不擅醫術,還是將雪梨削了皮,切成小塊放到砂鍋里,放了初冬的雪水一點點煨,瞧這火候差不多的時候,才放了些益氣暖身的藥材和一塊梅干。
藥膳會比湯藥更好入口些,不至於那麼苦,讓人喝不進去。
待端著小湯盅進去時,原本該在榻上躺著的人,而今正虛虛地倚在欄上。
沈卿歡只瞟了他一眼,將那湯盅放在案几上,才正色看著他道:「病還沒有好,你就又下來了,秉筆究竟是有幾條命?」
她不得不佩服謝謹庭,眼下都這副模樣了,竟是還下得來床。
謝謹庭那張金質玉相的臉比往日還要蒼白,但那張嘴卻還是厲害:「娘娘何故管我?」
「謝謹庭,你是不是燒傻了?」沈卿歡好笑的看著他,面上卻並無半分笑意,「我為什麼不能管你。」
不論她的心思究竟在不在謝謹庭這裡,她話都說到了那種地步,兩人除了沒有夫妻的名分,把夫妻之間該做的事都做了,她憑什麼不能管。
見她把管說的這麼硬氣,謝謹庭扯了扯唇角,轉身上了榻。
「娘娘昨日可是同咱家起了齟齬。」謝謹庭頓了頓,出言提醒道。
沈卿歡端起那隻瓷碗,不咸不淡道:「謝謹庭,你好像不習慣旁人待你好,不過你如今可沒有反抗的力氣,最好還是乖乖把藥膳吃下。」
頓了頓,像是在為自己的行為找補般,她道:「我可不是你這般小心眼之人,大人不記小人過了。」
別開謝謹庭的眸光,她將那勺梨汁被吹的涼了些遞到唇邊。
梨汁的味道甜絲絲的,卻帶著些玉蘭香,莫名令人安心。
一縷陽光斜在榻上,淋在她卷翹的長睫上,神使鬼差的,他想起了那個餵他奶糖的姑娘。
嘖,嘴硬心軟的貓。
陳稼海到來之時,謝謹庭已然闔著眼眸。
那張臉分外的蒼白,便是唇都沒了血色,相比剛才更甚,他一副要喘不上氣的樣子,不知曉的,還當是沈卿歡給他下毒了。
這副模樣嚇得老頭忙為他把脈,而後嚴肅的看著沈卿歡:「娘娘,您給他吃了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