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母親曾後悔,曾夜夜思念,但在這吃人的宮中,一切情緒,都只能化作無可奈何。
「多謝掌印,」邵文來笑了笑,「您當是極好的人。」
他早就聽聞,東廠掌印是個如何痴情的人,可卻未曾聽聞李月晚有同他做對食的意思。
這等極好的人,或許才是能同母親相配的。
蒹葭堂放著一碗冷透的湯圓,卻不曾見沈卿歡有半分動的意思。
子玉哥哥消失了一個月,便是年節也未曾瞧見他的身影,他從未這般過,以往的年節,都是會帶著花燈,或是別的什麼來看她的。
便是她入宮的那段時間,都會派人捎些東西進來。
直至草長鶯飛二月天,被密封了多個月的消息才放出。
「什麼,尚公主?!」沈卿歡猛然坐起。
宮裡一個個當真是沉得住氣,這般大的事仿佛是在刻意瞞著她一般,可為何要瞞著她,誰又會因此瞞著她。
倏忽,她想到了謝謹庭。
是了,有什麼是他攔不住的,而今子玉哥哥是他的人,此事若非沒有他的指使,便是公主再想嫁,他也不會准許的。
可是到底為什麼。
「此事闔宮都知曉嗎?」沈卿歡只覺氣血一瞬間湧上了頭,有些站不穩的搖晃了幾下,只手撐住桌案道。
窕兒忙扶住她,面上還帶著淚痕:「身子要緊啊小姐。」
「奴婢不知,不過興許是知曉的……」桃之忙垂下了頭。
好,可真是好啊。
她原想著,這些時日京郊漸漸熱鬧起來,鋪子逐漸也打下名聲,手下那幫孩子們也是能幹的,只要自己帶好足夠的盤纏,臨行前將這些交予子玉哥哥,望他照顧好二老,一切便能安好。
卻不曾想又出了這等岔子。
她知曉的,子玉哥哥一腔抱負,尚公主便意味著丞相的位置便在與他無緣,謝謹庭究竟能拿出怎樣的籌碼,才能逼他去做最看不起的事情。
讓一個年紀輕輕便出將入相的男子做駙馬,將一身的志氣統統粉碎,這又何嘗不是一種恥辱。
可如今他將成了駙馬,她旁的不知曉便罷了,甚至最信任的兄長也未曾將此事告知於她。
她一時間說不上來心中究竟是何滋味。
子玉哥哥為何不曾告知於她,為何偏生所有人都在瞞著她。
「去堂玉軒。」沈卿歡深深吸了一口氣,披上一件薄薄的棉氅。
如今正值初春,蒹葭堂內的玉蘭競相開放,是她最為歡喜的,那花開的極高,無需綠葉相襯,便能極為美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