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漆眸幽深,看向窗外的霞光:「等她回來。」
她說他是好人,那便為她做一次好人。
懸崖頂上,鳥雀盤旋。
沈卿歡只覺渾身酸痛難忍,眼皮似有千斤重,掙了許久才看見一束微光。
「桃之……」她開口便將自己嚇了一跳,嗓音沙啞的不成樣子,宛若行將就木之人,哪裡還有半分先前的樣子。
沈卿歡勉強撐起身子,打量著四周,卻見此處只是一個簡單的小屋,雖然算不得乾淨,但勝在還有幾分人氣,否則她當真要一萬自己被拐到了什麼地方。
記憶回籠,她想起桃之窕兒被擄走,而她則是跌落山崖。
身後一人道:「你醒了?」
沈卿歡一驚,回頭對上那張慈祥的面孔。
他捋著長須,端的是仙風道骨,不是那日帶著徒兒對她施法驅鬼的老道又是誰。
「道長,您……」沈卿歡欲言又止。
老道笑眯眯的道:「我本出山採藥,便恰好遇到你倒地,好在傷的不是很重,從這麼高的地方摔下來,也沒摔斷骨頭,你若說沒有神仙眷顧,貧道可不信。」
屠雲林的山崖極高,又是怪石嶙峋,從高處跌落,便是不死也難保頭部被磕碰,沈卿歡僅是皮肉傷,心脈損。
她下意識摸向手腕,卻驚覺鐲子不知何時不在了:「我的鐲子。」
「鐲子?」老道白眉揚起了幾分,微微搖了搖頭道,「貧道未曾見過,興許是摔碎了。」
沈卿歡微微垂首,也僅抿了抿唇,未曾說些什麼。
從那般高的地方摔下來,能保住性命已是萬幸,哪裡還能要求什麼身外之物。
可她心中莫名空落落的。
興許是老天的意思,便是一個念想都不願給她留。
怪就怪她說的太狠,做的太絕,若非如此,興許謝謹庭會出言留下她的吧,憑她那拙劣的美人計……
思及此,沈卿歡自嘲的笑了笑。
老道看著她此刻的樣子,只捋著鬍鬚道:「你昏迷了約莫十來日,若是再不醒,怕是真的醒不來了,這番可是傷及了你的心脈與筋骨,切不可情緒波動,好生將養著便是。」
「您這是何意,」沈卿歡微微瞪大了眼眸,「這些時日我要留在這裡養傷嗎?」
老道理所應當道:「自然如此,救人救到底。」
道童嘖嘖兩聲,在一旁給小藥爐扇著風:「師父,人家分明是不想在這裡住,想著早日回那金碧輝煌的地方呢。」
老道輕咳一聲,訓斥完徒弟回頭道:「你可知你本不該在此。」
沈卿歡的動作微頓,抬眸看著眼前的老者。
他這雙眼睛包含的太多,沈卿歡驀地騰生出懼怕的情緒,是對眼前人的畏懼,他好像什麼都知道,早將世間一切看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