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微微垂下了眼眸,將神情斂起。
自然,她自然是想過的。
可她將這個想法否認了,謝謹庭這般無心之人,怎會做這種事,無非是旁人將這些東西送來賄賂他,而他順手送了,僅此而已。
現在想來,自己當時心中的解釋又如何算不得荒謬,簡直是自欺欺人。
謝謹庭從來都是知曉的,從頭到尾膽小的只有她,是她不肯認清自己的內心。
可謝謹庭做的實在過分,他昨日究竟是如何待她的,那癲狂狠厲的模樣她怕極了。
許久,她緩聲道:「李秉筆同我說這些做什麼。」
李繼妄面上的神情僵在了臉上,隨後急聲道:「小姐心中分明是有掌印的,明眼人都瞧得出來,而今當真要這般下去嗎?」
「腕釧向來沒有贈與陌生女子的,沈小姐,您當真,不心悅掌印了嗎?」
他不明白如何有人錦衣玉食,卻偏要過萬蟻穿心的日子。
沈卿歡面上不再有任何起伏:「你倒是會說,可是他派你來的?」
「奴才身子早就壞了,就是殘了心智,也不能壞了嘴巴,如今這些話掌印是不許奴才說的,可如今這般行事即便是掌印要打死李繼妄,李繼妄也定要將這些話告知小姐。」李繼妄沒有絲毫退讓,這般道。
誰人不知曉,謝謹庭與李繼妄兩人,是向來不在人面前稱奴的。
李繼妄只是謝謹庭一人的奴,而今卻在她面前自稱「奴才」。
她一時不知心中怎會突然怪異起來,卻生生的壓下了心緒,可他越是這般,她心中便越難耐。
「掌印本不用這般大費周章,您興許知曉掌印,他從不是那些彎彎繞繞之人,小姐被送去和親之後,明明那時是動手的最好時機,可掌印說,要等小姐平安歸來。」李繼妄分明是平鋪直敘,可卻在她的心中激起了層層漣漪,「他是十惡不赦的壞人卻願意為了小姐做個好人。」
旁人不知曉可他是知曉的,此番一錯過,下次便不知要等到何時了。
「掌印從未背叛小姐,小姐和親車馬出事是掌印一手策劃的,即便是掌印,將人手安排在和親隊伍里也是極為不容易的,陛下十分重視此番和親,太后娘娘亦是緊盯著,掌印夾在中間兩面為難,可在此事上從未猶豫過,他聽聞娘娘墜崖一事,一夜白了頭。」
沈卿歡覆上空空如也的手腕。
她只知曉謝謹庭沒有心,卻不曾想這般無情無義之人也能如此。
她在谷底的那些時日時刻想著謝謹庭,現在想來,他又何曾不是。
「人們都道小姐死在了邊外,即便奴才是掌印的眼線,也不曾發現屠雲林中的蛛絲馬跡,我們將林子搜了數十遍,折了不少人馬,也沒有帶出消息來,」李繼妄說到這裡,像是回想道了那幾日,「就連我都以為小姐不在了,可唯有掌印相信,娘娘還活著。」
「那掌印夫人,又是怎麼一回事。」她啞聲道。
說到底,她最在意的不過也就是這一點。
李繼妄見她這般模樣,嘆了一聲道:「掌印白了頭,卻還撐著操持這些事,他想要給沈小姐名分,卻又怕消息傳出來時惹人懷疑,便令我們搜尋同小姐長相相似之人,可小姐是何等的絕色,豈是隨意便能找到的,我們費了不少力氣,才尋來同小姐三分相似的女子。」
「掌印從來不許她離開謝府,她頂著掌印夫人的名分,不曾逾矩,每日戴著面紗,此般,即便小姐回來了,也無人懷疑掌印夫人身份的真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