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敏感的察覺到繆佳在她身上的無力, 她用這個無力來懲罰她們彼此。
在繆佳發作的時候, 她震驚慌亂, 更多的, 還有反應不過來。
繆佳過去是她討好的對象,後來是她憎惡的對象,她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對象有可能不存在,哪怕現實好像是這樣, 她也拒絕接受。
特別是當天氣越來越極端, 她甚至會想, 也許自己會死在繆佳前面, 可是當繆佳要離開這個如同庇護所的別墅的時候,她還是忍不住追了上來。
在父母在的時候,繆佳對自己的父母和繆初夏都是愧疚和憎惡的。
愧疚不用說,憎惡也不用說。
雖然她的這一地雞毛還是她的父母幫著她收拾, 但她會忍不住的想, 如果不是她的父母當年太嚴厲, 她也許就不會那麼叛逆……她未嘗不知道自己的這種憎惡其實是強詞奪理,但,作為一隻被照顧、寵愛的小孩,她也依然會這麼理所當然的想。
但她的父母死了。
死在了她的漫不經心中,她的理所當然中,然後,過去的憎惡,全部轉到了自己身上。
她知道繆初夏恨自己,她其實……自己也恨自己。
但她不能表露出來,在生繆初夏的時候她就知道,自己不能有一絲一毫的軟弱,直到死亡來臨。
過去她從沒有想過死,直到於曉燕說破……
「咱們的水,還能支撐多少天?」這一天,市政短時間的供水,繆佳和於曉燕連忙收集,繆初夏則趁這個時間去洗澡。
「不好說。」於曉燕一邊往罐子裡裝著水,一邊道,和早先那種嘩嘩的流水不一樣,此時的水只是細細的,而且發黃,不過在這個時候,也不會有任何人有嫌棄,「你看,這不又來了點。」
「……我其實,不用太多的水。」繆佳沉吟了片刻,道,「你以後,可以少給我一點。」
於曉燕看向她,她也正看著流向罐子裡的水。
於曉燕一笑。
「孩子,沒有要求你們將他生出來;也沒有要求你們為她犧牲……沒有要求你們只吃魚頭和魚尾,沒有要求你們只啃骨頭不吃肉;沒有要求你們奉獻一切,沒有要求你們燃燒自己……」於曉燕慢慢地說著,早年,她的媽媽總會說是為了她才不離婚的,嗯,她的爸爸也這麼說……
一直到多少年後,她媽媽也這麼說,並且覺得自己沒有錯。
「如果我一早就離婚,你會被人欺負的……」
她堅定的相信她的堅持忍耐有用,並且要她也承認。
「你是不是覺得你少喝一點,繆初夏就能多活幾天,那你有沒有問過,她是不是要你這樣的犧牲?你早先要去電視台,也是想換點東西吧。」
繆佳沒有說話,不過垂下了眼。
她沒有再提過自己少喝一點的事情。
天越來越熱,有一天於曉燕發現她們院裡的地面裂開了。她的這個別墅的院子,除了花壇,其他地方都是用的大青石磚鋪就,此時,這些磚塊也裂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