儼四臉上掠開難得一見的春風般的笑,他想起小妹嚴懷意坐在自己膝蓋上,錘著拳頭,跟她耍無賴,「四哥,我也要跟你去,我也想看淮北的月亮和山湖。」
儼四和嚴夫人自然不會同意,但他答應妹妹,要是看到什麼美景,就畫下來給她看。
儼四在書案前坐了兩個時辰,帳本一本沒看,雜事倒是處理完畢。他看著並排放在桌案上的東西——給父親的信、給母親的信、給妹妹的畫,還有給裕王李淮的的信,都齊了。他把信都交給嚴春,「春兒,還是老規矩,父親和貴主的信走暗路,母親和妹妹的走明道。」
嚴春小心翼翼把四封信塞到懷中,閃著一雙黑眸,問:「沒了?哥,你是不是還忘了另一個?」
儼四細長的手指摸著脖子上的銅錢,淡淡說:「沒了,那一個,好像也沒什麼要緊的話要說。」
「好吧!你是我哥,你只管吩咐,我照做就行了。」嚴春點頭。
儼四用眼神敲打嚴春,「春兒,你錯了。兄弟之間不比主僕,應該你說你的,我說我的,你覺得我說的對,才要去做,我說的不對,我建議你冒死直諫。」
「你又不是我親哥。再說了,就算我親哥現在就站在我眼前,他是將,我是兵,他的話我肯定要聽。」嚴春眨眨眼,摸著後腦勺,「那哥你說,你不肯給小娘子寫信,是對的,還是錯的?我要是覺得你錯了,你現在就會寫嗎?」
儼四冷哼,「春兒,你這是皮癢了。」
嚴春聳聳肩,「你看你看,繞了半天,是你想寫,又不敢寫,反倒怪我沒有堅持讓你寫。這年月,飯難吃,仗難打,小弟更難做。哥,你要是做皇帝,那些一味奉承的小人會死,那些忠言直諫的良臣也沒啥好結果。」
儼四一腳踹過去,把桌案都踹翻了,帳本子散了一地,引來眾人注目。
嚴春把腰扭得像撫順之地的韃子秧歌,剛巧閃過儼四踹來的腿,眼疾手快,把歙硯、筆和紅薯一把揣在懷裡,笑道:「筆是家主送的,折不得。紅薯是填飽肚子用的,爛不得。歙硯是哥借了我三個月的軍餉買的,碎不得。哥,冷靜啊,你還要籌銀子,給小娘子裁紅綢,披紅衣吶!」
嚴春在儼四爆發前鑽出了軍帳,與一個人擦肩而過。
那人身披鎧甲,握著軍刀,在帳子裡掃視一圈,將目光定在儼四臉上,「小白臉,上峰有事問你,跟我來。」
儼四認得這人,是軍中監軍王參將——慣會找他的岔。他心裡嘀咕,這次又要給他潑什麼髒水,起身,走過去,卻被他一把推出帳外。
嚴春也看到他們了,本來他蹲在大鍋旁和兵士們閒聊,見到兩人,一下子站了起來,將背直成一把勁弓,目光死死盯著王參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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