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克這次易名從軍,除了是要闖出去,掙一番天地,是否還有別的所求?
嚴老夫人細細打量眼前的玉璋公主。
她生了四個兒子,每個兒子都在為國征戰,元京城裡的婦人們戲稱他們馮國公府為武夫門。她看過很多貴女,有的看不起武夫,有的懼怕武夫,有的害怕當寡婦,所以,她的四個兒子都沒有娶媳婦。
看了那麼多個,都沒眼前這一個美。
如此毒太陽底下,臉上的每一個毛孔、每一寸肌膚都照了出來,她穿著最簡樸的道袍——依然,如此明艷動人,撩人心魄!
老四的眼光可真毒。
嚴老夫人說:「公主殿下,小女在這叨嘮多時,公主習慣清修,我們要走了。」嚴老夫人拉起嚴懷意的手,轉身離開。
「觀音姐姐,我以後再來看你。」嚴懷意頻頻回頭,目光甚為留戀,她突然掙脫嚴老夫人的手,奔到李凌冰身前,抬起頭,「姐姐,你說你是一隻鳥,鳥也有翅膀,你從這裡飛出去吧!」嚴懷意手指戳向那方小小的天。
李凌冰蹲下身子,輕捏嚴懷意的鼻子,「姐姐答應你,有朝一日,從這青天飛出去。」
嚴懷意牽著嚴老夫人的手,蹦躂著走出了宮門,回過頭,同李凌冰揚手再見。
李凌冰望著嚴老夫人的背影,輕嘆一口氣。
謝忱在上面問:「主子,你嘆什麼氣?」
李凌冰說:「世人只知聖人欣賞嚴止厭的才,倚賴他寫得一手好青詞,召他入辟雍學宮伴裕王讀書。世人也都明白,聖人是把嚴止厭當成質子,舉國之兵力一半都在北境與東海,聖人恐鄧國公反,要用幼子鉗制父與兄。我放嚴止厭去淮北,若沒有嚴老夫人與嚴懷意入宮,以自身為質,聖人早就把嚴止厭抓回來了。我是嘆嚴止厭好命——是名副其實的父母之愛子。」
謝忱很久沒說話,過了大概有一刻,才問:「鄧國公會反嗎?」
李凌冰笑笑,「鄧國公不會的,他是忠臣和國士。」
李凌冰暗想,至於他嚴止厭,誰又能真的料得准吶?
聖人在八月中風,嘴角歪斜,失了語。原本宮中要賀萬壽,如今只能辦個家宴——唯有得寵的皇子公主后妃一同飲宴。
李凌冰此時正在戴蓮花冠,對銅鏡照妝,蓮花冠上的珠寶鑲嵌得太多,壓得她脖子疼。
謝忱說:「主子,你再多鑲一顆珍珠,脖子得折了!」
李凌冰惡狠狠哼了一聲。
全身上下也只有冠上能鑲珠寶,耳墜子、金釵、項鍊統統不能戴,她堂堂一個公主,難道這點東西就穿戴不得了?
李凌冰告訴謝忱:「我要天上的鳥飛過,第一眼就能看到我的冠!」
李凌冰頂著滿頭珠翠去赴聖人壽宴。前面挑燈的宮女瞧著眼生,略略一看,倒是個美人架子。
那個美人架子脖子上露出一截紅色絲線。李凌冰覺得眼熟,讓宮女停下,她戳了戳宮女的脖子,「把下面的東西扯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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