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的嗓音越發飄渺幽怨:「他更喜歡你。你知道的!你明明知道!
之寒再一次從瞌睡中掙脫出來,「母后,我的家在定州。你不想認我這個女兒,就幫我逃出去吧。」
半個月後,玉京城的天空煙火絢爛。
滿城都響起「甲子」的叫喊聲。
天子御下之京本該井然有序,如今卻是一派兵荒馬亂之景。官府里的老爺們不知道這群人是從哪裡鑽出來的,追了這一頭,又從那一頭冒出來。嚴府之外的禁軍也被這群鬼纏上,陣型開始鬆散。
煙火一次次照亮夜空,如海上遇明燈,照孤舟歸鄉。
之寒撩開車簾,舉頭望天,恰逢一顆煙火竄上天際,在她眼眸中炸出一朵瑰麗的火花。她放下車簾,對駕車的謝忱道:「快些,再快些!」
玉京城真亂啊。
不斷有「甲子」的呼喊傳入耳中。
甲子——是什麼意思?
謝忱將馬車駕得都快散架,問:「出了京,往哪裡走?」
之寒道:「明知故問!」
謝忱心裡暗想,問一下也不行呀?
沒過一會兒,謝忱喊起來,「主子,有人追來了!」
之寒爬出馬車,看一眼後面的追兵,「棄車,騎馬!」
謝忱朝之寒伸出手。之寒與他的手交握。謝忱把她甩到馬上,迅速解下韁轡,甩開手,跳到另一匹馬身上。
兩匹馬狂奔起來,將笨重的馬車甩在身後。
頭頂又炸開煙花,一路路炸,將前路照得明輝閃爍。
馬匹在城郭之外的小道上狂奔。身後幾百人的追兵在追,如海邊壓來的層層黑浪。
之寒的馬術不精,很快就要被追上。
謝忱的馬奔在前面,他回過頭,從馬鞍上站起來,蹲下,在空中後翻,翻到她的身後,雙臂繞過她的腰,奪過韁繩,「主子,得罪了!」
謝忱將馬騎得飛快。
之寒鬆了一口氣,休息了一會兒,道:「謝嘉禾,要是真逃不掉,我們就束手就擒,不必與他們爭鬥!反正弟弟不會殺我,大不了再逃一次!」
謝忱「嗯」了一聲,精神上卻並不鬆懈。
之寒搖頭,看著絢爛的煙火,喃喃道:「就是不知道,這第二第三次逃,還能看到這漫天的花火照亮前路嗎?」
縱使胯/下是良駒,馱著兩個人跑得也比追兵慢。
就當他們要被追上之時,前方射來箭雨。
「主子,趴下!」謝忱喊。
之寒臥低身子,把臉埋在馬脖子上。
嗖嗖嗖——
一支支箭從他們身邊呼嘯而過。
那些箭仿佛長了眼睛,獨獨繞開這匹馬,將後邊的黑浪射回去。
他——應該就在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