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寒的手小心翼翼探到他的後腦勺,她試圖弄清楚他究竟傷得如何,卻又不敢落指去摸,問:「要給你上什麼藥?」
嚴克的手指伸進頭髮,摸了會兒傷口,道:「這傷抹藥沒用,得縫針。你幫我找找針線。」
之寒取來針線包,「我來?」
嚴克回:「不用,我自己來。」
之寒堅持:「還是我方便些。」
嚴克苦笑道:「你的針線功夫我是見識過的,我還是自己動手,放心些。」
之寒:......
嚴克一手按傷口,一手給自己縫針,即使是反手,他一樣很熟練,一看便是久戰成精那種老傷患。之寒是有點心疼的。他一聲也沒有吭,但她知道,他必然很疼。
嚴克縫傷口的間隙,她跪在椅子上,燃起小火爐煮粥。火爐里的炭噼啪作響,火焰躥起來燒紅她的臉頰,細白的手握著木勺攪啊攪,神情十分專注,看來是怕又煮煳了。
嚴克一邊弄傷口,一邊看她煮粥,只要分了神,就沒那麼疼了。
之寒把雪白黏稠的粥舀到碗裡,雙指翹起,把碗端過來,問他:「要先喝粥,還是先沐浴?」
嚴克接過碗,順手擱到一邊,嘴角上鉤,「我頭上的傷不能沾水,多有不便,你給我洗麼?」
之寒切一聲,低垂下頭,目光躲閃,「只許那麼一次。」
嚴克泡到水裡。之寒站在他身後,用手抓著他的頭髮,小心提拎起來,另一隻手用軟布細細擦拭他的後背。血珠子從細碎的傷口飄出來,水色呈淡粉色。
之寒不放心地問:「不礙事吧?不然,擦一擦就好?」
嚴克抓住她的手,凝望她指甲上鮮艷的丹蔻,襯得她的手指越發的白——好白啊,好紅啊。他突然抓著她的手往水底按,她被拉得彎下身,頭髮披到他肩上,滑到水裡,黑絲如水藻一般蕩漾開來,纏住他的身體。她拼命掙脫手,琳琳的水聲響起,水花翻騰,泛起白沫。
之寒紅著臉,惱怒道:「你找打是不是?」她心裡生氣,卻還記掛著他腦袋上的傷,另一隻手還不忘托著他的頭髮,她離他的肩膀只有半寸之距,能夠嗅到他身上的鐵鏽味與血味,就又記起他的好,就順服了些,直到他越來越過分,她實在受不住,把手奮力抽出來,逃走了,「你自己洗吧,混蛋!疼死了,我都不看你!」
嚴克自顧自笑,淡定地洗乾淨身體,披上衣服,端起碗,把粥當成水喝完,把之寒撈到榻上,抱好。
他休息了一陣,道:「太平道盯上我們了,我們需儘快出關。這事怪我,我的確借他們做幌子,從玉京城脫身,我以為到了松洲,就算到了自己的地面,不必再擔心追殺這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