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寒瞧他眼窩兩團青,「你沒睡?」她用手指撥下蒙在臉頰的被褥, 拉寬衣襟, 散一散身上的滾燙。嚴克就盯著她鬆散衣襟里的雪白看,眼睛也不眨一下, 被她屈指彈一下額頭, 總算收服他神思, 「就為那事你睡不著?」
嚴克睫毛煽動一下,無辜地眨眨眼。
之寒笑道:「逗你玩吶, 堂堂君侯不至於!你以前打仗的時候也這樣, 每次都要……」她頓住,嘖一下嘴,自知失言,立刻解釋,「我的意思是, 以前我做夢,夢到你總是憂心這, 操勞那,所以睡不好,老是哄我給你揉太陽穴。」
嚴克黑眼珠子一轉,「什麼時候夢的?多久夢一次?最近夢到是什麼時候?」
之寒隨口說:「很久了,在元京城,我記不清楚。你動一動,我要起來梳洗了。」
嚴克沒有動,眼底溢出笑意,「倒是沒看出來……你那時候就夢見和我——睡覺。」
之寒坐起來,抽出枕頭,壓在他臉上,「嚴止厭,滾出去!」
嚴克仍是一動不動,嗓音慢慢悠悠從枕頭下飄出來,「之寒,你現在不會被噩夢所困了吧?前幾日,被那太平道的老鼠提起來,我恨得牙痒痒,就擔心你會被噩夢驚擾。我盯了你兩天,你睡得很好,我才放下心的。我說過不會讓你再受噩夢困擾,我做到了嗎?」
噩夢是什麼?
是上輩子光王的折磨和李淮的死……
但噩夢亦是舊夢,除了那些她願意遺忘的,她近來憶起來的都是些細碎平靜的歲月。她和他向來如此——大多時候,只是一對尋常夫妻。
她說過的話他都記得。
他承諾過的他在努力。
這個人總是軟的硬的、虛的實的、曲的直的混著來,一會兒令她恨得牙痒痒,一會兒又說情話說得她心痒痒,心潮起伏得厲害,她微微喘息著,手上的軟枕不敢松,生怕被他捉到自己臉紅耳熱。
嚴克像討糖吃的小孩,迫切想要回應,「我做的到了嗎?做到了嗎?」
之寒把貼臉的枕頭甩走,手掌撐到他滾燙結實的胸膛,彎下身,把鼻尖對著他鼻尖,把頭錯過去,唇在他嘴邊蹭一蹭,輕聲說:「做到了。」她又蹭一下,他抖一抖,「你去給你父母燒炷香,給你告個假。」
之寒笑了一聲,未待他回應,就把臉移開,跨過他身子,趿上鞋,自顧自洗漱,上妝。嚴克把手壓在腦後,盯了之寒好一會兒,他眼皮耷拉下來,有些不甘心,掙扎了幾次,還是沉沉睡去。
嚴克被人拍醒,他看到肩頭被捲成細長的紙,正是這紙拍醒的他,他看到之寒盈盈對她笑,用手指夾住紙,展開看,看一眼,驚訝嘆:「這麼快?」
之寒說:「金石都摸出來了,就是比例和製法,這兩樣得一次次試,你再等等吧。你派人把金石給我買來,我們出了城,尋個人跡罕至的地方讓我試方子。」
紙透光,除了面上的字,反面隱隱有墨痕,他翻過來,笑了,那上面有支釵的樣式,「要這個?」
之寒點頭,「不許隨便給我買,需得找熟練匠人給我好好打,回定州再置辦吧,慢工出細活,我只戴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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