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寒把頭湊到車窗邊吹風,「現在就可以,但我怕讓你哥失望,再容我想想,穩妥些。」
沒一會兒,那手掌一般大小的爐鼎開始劇烈顫,爐蓋「噼里啪啦」響,不斷往外冒煙。嚴懷意將它抱到懷裡,皺眉問:「四嫂,怎麼回事?」
之寒臉色一變,「要炸了,快丟出去!」
嚴懷意一腳踹開車門,眾人被這一腳吸引來目光。嚴懷意左右一望,把爐往右邊的天空上丟。
「轟隆」一聲——
爐鼎在嚴克頭頂炸裂,紅的黃的白的粉撲飛出來,從頭至尾罩住嚴克。
嚴克挺住馬,低著頭,被各種顏色的金石壓著,仿佛壓得它抬不起頭。
之寒先是一愣,然後捂嘴笑。
謝忱騎馬從左邊繞到嚴克身邊,「無礙?」
嚴克不回答。
嚴懷意喊一聲:「四哥,你無礙吧?」
之寒連連道:「無礙的,他就是心疼了些。是不是,止厭?」
良久,嚴克「嗯」了一聲。
嚴懷意笑道:「心疼什麼?四嫂的火藥不是成了嗎?」
之寒的火藥成了,它們被第一次堆在石橋上。
夜裡,天上沒有月亮,橋那頭很暗,眾人站在橋的另一頭,沒被允許舉火把。
嚴克的手臂垂在兩側,手中抓住弓箭,盯著漆黑一片的橋頭,一動不動。
遠處是一座小城,萬家燈火傳來塵世的喧囂。
在他人眼裡,眼前的小橋只是一座身處無名之地的無名之橋,但在嚴克眼中,這是一個艱難的開始——只要射出這一箭,他就沒有回頭路,邁出之寒口中那少數人為之唾棄的一步。
長夜漫漫,前路為何,是深淵,抑或桃源?
所有人等著家主的決定。
天意般,有趕路人提著燈籠路過,看出了嚴克他們要做什麼,撲上來,大喊:「你們要做什麼?炸了橋,我們怎麼過路?」
嚴克的身子震了震,壓低嗓音吩咐:「幫他滅燈。」
手下按住那人,搶過燈籠,吹滅,「別亂動!安靜些!」
過路人喊:「你們是強盜嗎?」
那人掙扎,辱罵,以一個有血有肉人的吶喊震顫嚴克的心。
當大雪壓下來,雪片會落在每一個人的肩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