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叫什麼?」
「蕭沈氏,夫人是渡厄宗出來的仙子,與將軍以前……哎,將軍戰死後,夫人主動請纓,留在邊境,建立了安城。」
方老大夫看了看「翠花」,語重心長的囑咐道:「出去之後記不住就別問了,夫人未必介意,但若是遇上性子急的,可免不了一頓苦頭吃。」
韓歲歲點了點頭。
她已經大概明白了是怎麼回事。夫人既要求軍備,又要求藥物,恐怕是戰事在即。
一會兒,一碗黑乎乎的濃稠湯藥被端了過去,韓歲歲在兩人的視線下捏著鼻子灌了大半,剩下的儘量漏到了衣服上。
——有沒有病她最清楚。
不過,這藥讓她覺得頗有些意外,因為她竟然能嘗出來味道。
清苦卻有一抹回甘,味道竟然不是太差。
方老大夫:「這輩子夠苦了,藥甜一點又何妨。」
徒弟崎生笑著應了一聲,似乎習慣了師父的話。
很奇怪,伴隨著這句話,韓歲歲眼前瞬間閃過一幀幀畫面:丈夫參戰,她執意隨軍,來到邊境。戰事節節勝利,她也生養了三個兒子,一切都在慢慢變好。
但是後來,突如其來的,丈夫戰死,三個兒子也一個接一個死在戰場,唯獨剩下了一個孫子,後來也死在了戰場上。
她原本樂觀又愛笑,但從那之後,好像再也笑不出來了。
去軍營里做活,不過是因著對夫人的敬重,把最後的時間都獻給她而已。
這是「翠花」嬸子的一生,也是這裡絕大多數女子的一生。之前打鐵鋪的老奶奶,也是這樣,在戰爭中失去了丈夫和兒子,最後只剩下年兒一個孫女。
軍營中的女子上陣,並非風土人情,而是迫不得已。
韓歲歲沉默半晌,她明白為什麼幻境中人認為她「痴」了,因為翠花絕不會像她一樣輕鬆而鮮活。被生活的苦難榨乾了力氣,連笑意都成了一種奢侈。
而且這幻境比她之前想的要更為周密嚴格,這個身份……恐怕是真實存在的。
之後韓歲歲嘗試回到軍營,卻被斷然拒絕,而是讓她到醫館這裡靜養。
她在床上躺了一會兒,還是去了後院,道:「我來幫忙吧。」
方老大夫同意了。
韓歲歲沒有多少醫學的專業知識,不會炮製藥材,但是打掃衛生、熬煮茶水、傳話跑腿,還是做得了的。
就這樣幫了幾天忙,韓歲歲漸漸適應了在幻境中的生活,卻始終沒有找到破境的方法。
一個平平無奇的下午,韓歲歲正在灶前拿著蒲扇煽火煮茶,崎生找過來,為難道:「翠花嬸,有一樁要緊事,可能要麻煩您跑一趟,不過您要是不去也沒關係,我可以自己找人就去……就是可能會……」
韓歲歲這些天已經做慣了跑腿的活,聞言直接道:「什麼活?」
崎生把嘴裡的話咽下去,道:「是一味藥材紫星蘭不夠了,需要去城主府找應管事拿批條,然後去城主府私庫里補上些,若是不夠,還要再去外面買。但是您不用管這些,現在只用去城主府取個批條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