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捏了捏太陽穴,被戰亂所裹挾的情緒冷靜下來,啞聲道:「好,我回去一趟。」
幻境太過真實,蒙蔽了她的思緒,導致她到現在都沉浸在幻境之中,但如果一直跟著幻境走,做戰爭之中的一粒沙,即使她做得再多,都無濟於事。
已經發生了的,無法回到過去。
她需要清理一下思緒。
韓歲歲離開醫館,摸著身上的儲物袋,回想起醫館裡魂魄消散的傷者,有些擔心江隨舟,便轉道去了城主府。
沒想到江隨舟仍在城主府中。
面前一堆卷宗,比她上次來時還要高。
她沒有打擾,順手把快要掉落的一個卷宗撈回桌上,然後在最高那摞上面放了一個果子,隨後離開。
翠花嬸家位置偏僻,離主城有些距離,所以並沒有被波及到。韓歲歲得以安安穩穩躺在床上,閉上眼睛卻怎麼也睡不著。
她翻來覆去,又起身把窗簾和簾帷都拉上,昏暗的環境明明很適合睡覺,閉上眼睛時卻總是想起那些渾身是血的人。
有士兵,有參將,還有普通人。
她來時便是戰爭的開端,昨日戰事之至,似乎是命定的結局。
難道要修改這個結局,幻境才會被破除嗎?
怎麼做戰事才能夠結束呢?
韓歲歲終究累極,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醒來時頭痛欲裂,再去醫館時便聽說夫人之前帶兵出城,結果現在還沒有回來。
周圍之人人心惶惶,最後還是方大夫接到了一封城主府送來的信箋,說城門失守,讓大家能出城者儘快出城,不能出城的人藏在地窖或暗道之中,等待夫人回歸。
韓歲歲便和一部分傷者藏在了醫館的一處地窖之中。
現在正是晚上,地窖在院子東邊牆角的一處花架下面,明亮的月光透過隔板的縫隙照進來,在地上形成了一個細小的亮色圓圈。
有大夫燃著燈給傷者換藥,韓歲歲便守在隔板附近望風。
半個晚上都能聽到外面絡繹不絕的砍殺聲。
快要熬到天亮時,傷者中一個五六歲的小男孩因為迷迭藥失效突然醒了過來,身上的疼痛讓他幾乎是立刻就哭出了聲。
韓歲歲當時守夜,立刻叫醒了睡在旁邊的大夫,眼疾手快在小孩子床邊貼了一張隔音符,隨後將一張迷幻符紙貼在了地窖的隔板上。
她額頭上滲出一層冷汗。
之所以不在之前就貼隔音符並不是忘記,而是因為隔音符本身對聲音的隔離類似於一個真空罩,會使一個範圍之內的所有聲音消失。一般情況下還好,但若是碰上有專門監測手段的風羽部大軍,隔音符反而會更加明顯。